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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4:03 作者: 青衫落拓
    「放心,我已經給媽打過電話了。」

    甘璐看著前方,無聲無息笑了,那個笑容在她秀麗的面孔上一點點漾開,帶著發自內心的愉悅。尚修文騰出一隻手,撫摸她的頭髮感嘆道:「娶了這麼好哄的太太,我都有點罪惡感了。」

    甘璐斜睨他一眼:「我不介意你多哄我來解脫你的罪惡感。」

    尚修文笑著搖頭:「哄多了,那就真的是心裡有鬼了。而且----」前面遇上紅燈,他利落地停下,右手拉起手剎,順手撫一下她的頭髮,「你會膩味,這對男人來說就要命了。」

    甘璐想,尚修文的所有舉動倒都是這樣清晰有度,從不會缺失,可也不會過量。他的qíng話、他的小殷勤、他的溫存、他的熱qíng……他付出得總是恰到好處,這樣一個男人,她想她大概看不到他失控的時候,自然更不可能膩味,她不知道應該為此惆悵還是慶幸。

    尚修文帶甘璐吃過飯後看了場電影,回到家時,已經快深夜12點鐘,兩人從地下車庫直接上電梯,尚修文從甘璐身後伸手按了18樓,然後摟住她,將下巴擱在她濃密的頭髮上:「璐璐,有沒後悔過跟我結婚?」

    這是一部景觀電梯,漸漸升高,從半弧形觀景窗望出去,可以看見外面的萬家燈火,夜幕下的城市在層層疊疊遠遠近近的燈光下也顯露出與白天不一樣的繁華味道。甘璐對著玻璃上反映出的不大清晰的兩個人影像笑:「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只是突然想到,我們結婚快兩年了。」

    「你還沒給我後悔的機會。」

    她在他懷中轉身,踮起腳尖吻向他的嘴唇。

    「電梯裡可有監控啊。」尚修文悶聲笑道,卻回吻過去,根本不容她閃開。

    電梯直接到達他們住的樓層時,這個吻正在深入,尚修文騰出一隻手阻住將要重新合上的電梯門,嘴唇沒有與甘璐分開,帶著她一個轉身,兩人擁抱著走出來,一邊吻著彼此,一邊走向住的1802。

    這個大廈是一梯兩戶的板式結構,樓梯間裝的觸摸式照明開關,他們都不去碰那個開關,相擁著繼續那個吻。

    尚修文背靠著自家大門框,本來伸手去摸鑰匙,卻抵不過懷抱的那個柔軟身體的纏繞,胳膊攬緊她,將她更嚴絲合fèng地貼合著自己。

    他一向很能在不動聲色之間掌握主動,專注於她後,他的舌挑逗地纏繞舔噬著她口腔的每個角落,她的氣息漸漸急促,手指不由自主地緊緊攀住他的腰。

    黑暗中兩人正吻得qíng熱,門卻突然從裡面拉開,燈光流瀉出來,吳麗君與他們面面相覷。

    甘璐頓時滿面通紅,飛快地掙脫尚修文的手,暗暗叫苦,尚修文一樣意外,卻保持著鎮定:「媽,您還沒睡嗎?」

    吳麗君掃他們一眼,繃緊面孔,顯然對他們這樣在室外的不檢點很不以為然,但並不指責:「修文,我在等你,有重要的事qíng跟你說。」

    尚修文輕輕拍一下甘璐的背:「你先去睡吧。」

    甘璐急匆匆從吳麗君身邊進屋,跑上樓衝進自己住的主臥衛生間,打量鏡子裡照出的自己,衣服和頭髮都略微凌亂,眼睛中流動著光彩,嘴唇殷紅腫脹。這副樣子叫一向不苟言笑的婆婆撞見,的確是件尷尬的事qíng,可是她抬手撫著自己的嘴唇,卻禁不住笑了。

    那樣的廝纏帶來心跳加快與興奮感覺,享受了身體與心的愉悅。誰還介意婆婆怎麼想呢?

    第三章(上)

    甘璐洗完澡,一時並無睡意,決定還是抓緊時間把備課筆記補齊,順便等尚修文。可是上樓時,尚修文替她挽著她的包,她匆匆跑進臥室,並沒拿進來。

    她輕手輕腳下樓,四下一張,已經看到皮包被擱在玄關處,她走過去拿了,正要返身上樓,卻只聽到從婆婆半開的套間中傳來她略為提高的聲音:「你必須答應我,不要再去見賀靜宜。」

    尚修文的聲音卻是平靜的:「媽,我沒特意去見她,您管得太多了,也想得太多了,沒有必要。」

    「那個狐狸jīng,惹出來的事還不夠多嗎?她突然回來,天知道安的什麼心。」

    甘璐有點被雷到了,她心思細密,並不糊塗馬虎。吳麗君向來談吐嚴謹斯文,很少如此刻這樣,用詞刻薄不說,聲音中還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而她嘴裡的狐狸jīng意味著什麼,幾乎不用推理不用想像也能聯想到點什麼。

    「就是這件事嗎?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吧。」尚修文的聲音不疾不徐傳了出來。

    甘璐飛快地上樓,在書房坐下。過了一會,尚修文進來,探頭看下她:「怎麼還有事要做嗎?」

    甘璐頭也不回地說:「你先睡吧,我把備課筆記寫完。」

    「不要熬夜太晚。」

    尚修文進了臥室。這個複式房子樓上樓下各有一間帶書房和浴室的主臥套房,甘璐可以聽到尚修文拿睡衣走進浴室。等到浴室門關上,她放鬆繃緊的身體,靠到椅背上,悵然看著窗外的夜空。

    當然,她不可能憑著無意中聽到的隻言片語去質問尚修文:他母親口中的那個「狐狸jīng」如她所教的課程一樣是歷史呢,還是正在上演的活報劇。

    她仔細想想尚修文最近的行為,只能承認,這個男人,並無反常之處,跟剛結婚乃至戀愛時都沒什麼兩樣。他尊重體貼她,在chuáng上表現熱qíng,在chuáng下表現得溫存;晚歸時會主動打電話或者發簡訊報備;記得結婚紀念日、她的生日、她的生理周期;她買回新衣服或者做了新髮型,他會留意並誇獎。

    她曾經疑惑過,在此之前,她見識過的唯一婚姻當然就來自於她的父母。可是她家qíng況特殊,那段婚姻甚至破裂得都跟別人家不一樣,她很自覺地不認為那能算是平常的夫婦相處之道。

    雖然她對自己這樣跟她父母相處模式完全不同的婚姻生活算不算正常沒有一點概念,不過已經這樣相處了兩年,如果有什麼不正常,也是一貫如此,不是突然冒出了一個叫賀靜宜的「狐狸jīng」的緣故。

    那麼那是歷史了嗎?尚修文的聲音沒有任何異樣起伏,顯然並不驚奇他母親會突然提到她。

    她從來沒過問尚修文的既往qíng史。她與他在一起的第一次,就見識了他嫻熟的技巧,她誠然沒有經驗,不過從來並不天真,不會當這種技巧是男人對著日本A片自行修煉出來的。

    當然,那時她談過戀愛,可是對男人的認識更多來自於網絡、小說與電影,用蜜友錢佳西的話講,是「心理上的半熟女,生理上的半處女」,她清楚知道理論知識再豐富,遇到現實也會蒼白而且派不上用場。

    她接受了一個大她五歲的男人,對自己說,過去並不重要,不管是他的,還是你的。

    一個學歷史的人這樣輕視過去,多少是有點可笑的。可是現在,她決定仍然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

    甘璐揉一下太陽xué,決定不再多想,她從包里拿出備課本,翻開教科書和參考書,匆匆寫著講課要點。忙完工作,已經過了12點鐘,她收拾好東西,伸個大大的懶腰,走進臥室,房裡亮著一盞地燈,暗柔的燈光下,可以隱約看到尚修文躺在他習慣的左側,修長的身體姿勢舒展。

    她輕手輕腳上chuáng,KingSize的大chuáng上鋪著價格不菲的chuáng墊,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動作驚擾到另一個人的睡眠。尚修文呼吸均勻而穩定,跟平時沒任何兩樣,與他母親的對話,似乎激動的始終只是吳麗君一人而已,那些落在甘璐耳內的敏感字眼,對他好象沒有意義。

    按說甘璐應該對這個男人心無掛礙的良好睡眠感到放心,可是,她從認識他之初,就見識了他處事鎮定、心事毫不外露的本領,此時躺到他身邊,她當然沒法做到立刻釋然並和他一樣安然入睡。

    「璐璐,有沒後悔過跟我結婚?」尚修文的這個問題浮上甘璐心頭。

    如果沒有無意中聽來的對話,這只能算夫妻之間一點qíng趣jiāo流,然而現在,她有點不確定他這個問題的含義了。

    兩年多前一個初秋的晚上,他看著她的眼睛,清晰明確地說:「我們結婚吧,甘璐。」他的表qíng嚴肅,眼睛深邃,仿佛不是在求婚,而是向她提出一個商業合同的訂立。

    甘璐怔住,然後笑了:「我指望的求婚應該比這個要來得熱qíng一點。」她用的是半開玩笑的口吻,藉以掩飾自己的驚慌。

    尚修文也笑了,他平時談吐風趣,並不算嚴肅刻板,可是總帶著點清冷的氣息,神qíng冷漠,逢著笑意這樣拂過面孔時,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挑,整個人煥發出光彩,顯得溫暖親切,甘璐一直抵擋不住他這個表qíng,自己的笑意倒不知不覺一點點褪去,不由自主嚴肅了起來。

    「我需要好好想想。」

    她想的當然不是尚修文的過往qíng史,他沒jiāo代的意向,她也並無追問的打算。她只在想,她算不算是在戀愛,做好了結婚的打算沒有。

    她與尚修文的結識是一個純粹的偶然。

    當時她正在市郊一所中學當老師,一直與她生活在一起的爸爸終於在離婚十餘年後結jiāo了女友,決定同居了。她得承認,她重重鬆了口氣,獨自在離學校不遠的湖畔小區租了一套jīng裝修、家電齊全的房子住著,每天花10分鐘騎自行車上下班,日子過得十分舒服愜意。

    一個周末,錢佳西約她吃飯唱歌,她去得稍晚,餐桌上已經坐了十來個男女,只有幾個她略略眼熟,錢佳西素來jiāo游廣闊,各路朋友都有,好在大家年齡差不多,相互介紹後沒有拘束。

    錢佳西那天特別給她介紹的其實是另一個叫馮以安的男人,可是通報姓名後,馮以安明顯心不在焉,飯吃到一半,接了一個電話,說要去接女朋友便走了。錢佳西一臉茫然:「以安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

    有人語帶調侃地說:「你應該問,他什麼時候處於沒女朋友的狀態。」

    眾人大笑,錢佳西說:「喂,上次吃飯他時還嚷嚷家裡bī他相親,他很鬱悶。」

    「可是相親遇到美女這種小概率事件被他好運碰上了。」一直坐馮以安身邊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說。

    錢佳西認識他是馮以安的合伙人尚修文,但與他並不算熟,也不以為意,聳聳肩,轉頭輕聲對甘璐說:「本來還想把他介紹給你當男朋友的,忘記舊人,開始新感qíng。」

    甘璐簡直哭笑不得,聲音低低說:「謝謝你,你不提的話,我大概可以忘得更快一點了。」

    她倒不是逞qiáng,儘管聶謙是她的初戀,他們戀愛長達三年多,可是分手是她主動提出來的,她從來不為已經做出的決定後悔,只慶幸沒拖到感qíng走到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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