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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06:30 作者: 胭脂獨白
可就算只是一個念頭,易水都捨不得,他忍不住心疼夢裡的秦川,毫無邏輯地把他緊緊抱在懷裡,反覆親吻他的嘴唇,跟他說對不起。
大概就是因為夢裡對秦川的「對不起」,讓易水恨到現在。
怎麼會有人愛得這麼荒唐不可理喻,再回過頭來看他面對這個世界的叛逆,更可笑了。
他把叛逆背面刻滿了秦川的名字,逆鱗之下全是秦川。
易水,你是在恨拋下你的秦川,還是在恨放不下他的自己……
天黑了,街燈亮起來,孩子們都被大人領回家了,只有一個高個子的成年男人,走到路燈對面的鞦韆上緩緩坐了上去。
他兩腿交疊,只能自己搖著繩索慢慢晃動,這本就不是適合成年人的設施,更何況一個身高189公分的男人。
他仰起頭,想起上一次坐在這裡的時候,是那麼像個被人丟棄的什麼玩意兒,但那是他自己跑出來的,因為吃了孔逍舟的醋。
那時候易水沒想明白,但時至今日他早已清楚,在那個時候,他喜歡上了秦川。
一段不對等的關係,他靠秦川養著,又有什麼資格生氣秦川對別人好而忽視自己。
所以有時候想想,秦川要離開他的理由也實在說得過去,要他們兩個都「成為更好的自己」,是個即使聽起來縹緲卻又確實不可指摘的恰當理由。
這個道理易水明白,但依舊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的是秦川從沒把易水當做一個完全行為能力的人來看,是他的畏畏縮縮,是他的自作主張。
是他在易水腿斷掉手斷掉半死不活疼得想跳樓還在想秦川的時候,一次也沒來看他。
是他清楚知道易水多麼愛他卻依舊在想怎麼用正當理由離開易水的時候。
不是他的理由不恰當,恰恰是他的理由過於名正言順,無可辯駁。
易水明白,秦川在易水痛不欲生的時候用他聰明的腦袋為他們兩個選了一條康莊大路,把他的理智清醒留給了他們兩個的愛情,裡面滿滿當當塞的都是他自己的未來,易水擠在其中,大約有個位置,但是那麼渺小邊緣,只是順便。
如今易水想來他也不過是自以為是,擅自摁頭秦川喜歡自己,喜歡的不得了。
所以才會一退再退的啊,那麼委屈了,那麼心酸了,想媽媽想到都要哭了,可秦川來了,來接他回家了,易水就什麼都不想了,滿心滿眼都是和他回家。
他太渴望一個家了。
裡面是他愛的,和愛他的。
什麼都沒有,只有完完整整的愛。
他仰著的頭垂下來揉揉左腿,在室外凍了太久,酸脹到無法忽視。
面前站著一個裹得像個球的小鬼,舉著個對他而言過大的麵包,圓滾滾的下巴拼命越過圍巾在啃,倒是安安靜靜戳在易水前面沒出聲。
這麼冷的天,怎麼會有個小孩子?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一會兒,易水先受不了了。
「有事?」
小麵包啃了口大麵包搖頭。
「你家長呢?」
小麵包回頭指了指後面在遛狗的媽媽。
「那你盯著我幹什麼?」
「叔叔。」小麵包總算說話了,「我想盪鞦韆。」
易水不想起來,反質問他:「這麼冷的天氣哪有小朋友這麼晚出來盪鞦韆的?」
又看他還在啃的麵包冷冷加碼:「還沒吃飯。」
小麵包吸吸鼻子啃麵包,鼓鼓囊囊說:「我跟妮妮吵架媽媽說好獎勵我的。」
「小鬼頭幾歲了就出來騙人?」易水冷笑,「你跟小朋友吵架媽媽還能獎勵你?獎勵你在冷風裡吃麵包?」
「五歲了。」小麵包聽不懂大人的險惡,老實給這個大叔捋順了一下事實,「我和妮妮吵架之後又是好朋友了呀,媽媽答應我可以不吃飯下樓盪鞦韆盪到我想回家。」
「切——」易水不屑地笑了一聲。
暗暗把揉腿的手收緊了,可惡,從道德制高點掉下來還被小兔崽子往心窩子上踹了一腳。
「妮妮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過她把小白老師發給我的小紅花貼紙弄丟了,我就不跟她是好朋友了。」小麵包絮絮叨叨自己聊開了,「媽媽說我是個小氣鬼。」
「你才不是小氣鬼,你把最喜歡的給她,她一點也沒珍惜。」易水替他打抱不平,「你媽說錯了。」
小麵包驚詫於這位叔這麼懂他:「叔叔,你的小紅花也被弄丟了嗎?」
不過小孩子也並不是真的在交流,自顧說道:「不過媽媽說啦,妮妮哭了,可傷心可傷心了,還把她媽媽獎勵給她的一整張小馬寶莉貼紙都送給我了。」
「切,你可真沒出息,一張小馬寶莉就把你收買了。」易水不屑。
「我才不是為了小馬寶莉!」小麵包也有點生氣了,這個叔叔有點沒有禮貌,他想抱住胳膊,但穿得太厚胳膊太短麵包還沒吃完,有點尷尬。
他只好接著啃麵包掩飾尷尬:「哼,媽媽說,我喜歡小紅花,小馬寶莉也是對妮妮最重要的,她願意拿出來給我,那我就比小馬寶莉還重要!」
「那又怎麼樣?」易水在鞦韆上晃了兩下,「你的小紅花丟了就是丟了,你比小馬寶莉重要也是丟了。」
「叔叔,你真笨。我可以和妮妮一起做今日小班長,一起拿一個新的小紅花呀,這樣小馬寶莉和小紅花我和妮妮都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