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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06:30 作者: 胭脂獨白
    易水有點無措,他對眼前這個全新皮膚的秦川毫無辦法,不知道該怎麼對他才最好。

    他蒼白脆弱,一向喜歡掛著溫和笑意的嘴巴都乾燥失色,易水想做點什麼,叫他舒服點,但不知道具體該做什麼。

    但秦川說「頭疼」,好像還可以解決。

    「沒事,我幫你揉揉。」易水說,他抓了抓手彆扭道:「你不是最喜歡這雙手了,幫你揉一揉,就不會疼了。」

    他這麼說著,就把兩隻手放在秦川頭上,順著太陽穴一路摁到頭頂,再循環摁回去。

    李想回來看見這一幕愣了一會兒,把手裡帶的東西悄悄放下,又退了出去。

    他站在門外眨了眨眼,想剛才看見的那個人,是易水嗎?

    怎麼?這是進化出第二人格了?還能從他身上看出溫柔來了?

    醫生說明病情大概只是凍著了,沒什麼大問題,先退燒看看,易水謝過也鬆了口氣。

    護士來了又去,秦川掛上點滴,易水就接著幫他揉著,看著點滴流逝。

    秦川的表情稍微變好,易水不知道是揉得舒服了還是藥液發生了作用,就不敢停手,即使秦川睡過去了,也在繼續幫他按摩。

    李想來了兩次,看見易水一直不休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小聲勸道:「秦先生睡了,你也休息一下。」

    易水垂眼看秦川:「嗯。」

    手上動作並沒有停。

    起碼秦川現在的表情沒那麼讓人揪心了。

    他低頭去碰秦川的額頭,還是很燙,不由想道,這傢伙不會真燒成個傻瓜吧。

    隨即又想,燒成個傻子也行,以後就不會說讓人生氣的話了,也沒有一百八十個心眼子了。

    這麼想著,易水忍不住笑了一聲,還是算了,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能接受自己成傻子了。

    看見易水去貼秦川額頭李想已經默默退了一步,等到看見他又莫名其妙地笑,愣了一下還是再次溜出了病房。

    這是什麼可怕的場景……

    這還是那個無法無天的大魔頭易水嗎?

    秦川這一覺睡得實實在在,退燒藥的作用鎮定神經,讓他睡得踏實。

    等他再醒來,已經是這一天的夜裡。

    病房裡留著壁燈,秦川動了一下身上還是酸疼,但起碼頭不疼了。

    他嘴裡幹得很,歪頭想看看水在哪裡,先看見了髮型令人無法錯認的易水。

    病房留下的這盞燈光源微弱,但正巧照在易水臉上,這樣近的距離,即使秦川沒戴眼鏡,也能看清易水的臉。

    他睡著了。

    單人病房裡,在秦川旁邊就有陪護床休息,但他沒去。

    那麼一個高大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趴在病床邊上侷促地睡著了。

    秦川盯著他看起來並不踏實的睡臉,盯了很久之後還是小心翼翼找到了杯子,喝光了一整杯水。

    「你醒了?」

    這聲音帶著濃濃睡意,含混不清。

    秦川捏住杯子想要不發出響動的動作頓在半空中,然後自然放下了杯子。

    「怎麼睡在這裡?」他問。

    易水並沒回答,只是動了動僵住的脖子,先迷迷糊糊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再探探自己的額頭,嘟嘟囔囔地:「好像是退燒了。」

    秦川舔了下乾燥的嘴唇:「我還好。」

    易水搓了搓臉,這下清醒起來,仔細看了他兩眼笑:「現在是看起來還好,白天你看起來像是被抽走了三魂六魄,就剩一口氣吊著了。」

    秦川笑:「聽起來像是得了什麼絕症。」

    「呸呸呸。」易水反應很快,臉色一下不好起來,「你快呸。」

    秦川愣住,在易水催促中遲疑著「呸」了兩聲。

    「不許再說這種話。」易水聽他呸完臉色稍好一些。

    秦川哭笑不得:「你看起來和迷信這兩個字,不挨邊。」

    易水敲了敲腿,緩了一下站起來去拿體溫計:「醫院本身就是科學與迷信共存的地方,可以身體健康當然是科技神明兩手抓。」

    他揪開秦川的衣領,順手把水銀體溫計塞進去,幫他把胳膊折好:「所以無論如何不能在醫院詛咒自己。」

    這套言論可以說毫無道理可言,但秦川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較真兒反駁,乖巧隨他擺弄。

    易水看一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了:「你這一覺睡得時間也不算短,天都快亮了。」

    「你一夜沒睡?」秦川看他。

    易水答:「你醒的時候我不是在睡嗎?」

    他說得平常,秦川卻很沉默。

    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沿邊上,秦川甚至沒弄出動靜他就驚醒了,證明他根本沒進入深度睡眠,這也能算是睡了嗎?

    「你……」秦川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不會是感動了吧?是不是想哭?那我可得好好拍下來,留作紀念。」易水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樂了,「別急著感動,我也是作為罪魁禍首,贖罪而已。」

    秦川當然知道易水是故意的,他不習慣付出被人瞧在眼裡,所以在笨拙躲避秦川的謝意。

    「人生病是正常的,和你沒關係。」秦川還是糾正他,「你不是什麼罪魁禍首。」

    易水湊近過去,盯著秦川的眼睛眨啊眨,笑意吟吟親了他的額頭:「是我不該帶你在浴室里瞎折騰,凍感冒了當然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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