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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06:30 作者: 胭脂獨白
秦川的眼裡寫滿了字,易水讀懂了,又因為這樣的懂而糾結無措。
一時間,易水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怪罪酒精,可這樣的秦川……說不上討厭。
易水回視,很久之後張開左手從兩人之間的空隙里伸過去,勾住了秦川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在黑暗裡。
說不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麼在控制人的思維能力和行動,易水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是在這個時候,非常……非常想要吻他。
越是這樣想,兩隻手貼得越緊。
易水的拇指輕輕擦過秦川的手指,心裡空蕩蕩的好像什麼都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難題都不再需要答案了,就這麼突然而莫名的,他只想親近過去。
他從沒這麼渴望和一個人的親密關係,兩個人毫無間隙地貼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
如果秦川永遠都是這幅樣子,把他的一切都坦白在自己面前,是不是,不討厭就會變成喜歡?
易水迷離中胡亂猜測,與秦川的眼神交纏。
他不喜歡的不是秦川,是做高高在上姿態滿臉寫著不真誠的秦川。
不知道秦川在別人眼裡如何,可易水想,我一早看透了他,掛在臉上的笑騙不了我,虛偽的關懷騙不了我,就如同……
易水的手握得秦川發疼,可秦川為這樣的疼興奮不已。
就如同……這樣的眼神騙不了我。
他喜歡我。
下車,上電梯,進家門,直至燈光感應緩緩亮起來,兩個人的手還沒分開。
這情況詭異,可秦川一個字也沒多說。
他早已經承認猜不透易水的心思,因此半點不敢在這種時候去試探對方。
然而兩隻緊握在一起的手,即使握得足夠久了,依舊是讓人無法忽視的熱燙。
這不像是秦川會做出來的事,兩隻手牢牢貼在一起,甚至超越了被人觸碰更為隱秘的部位。
他可以接受更進一步的接觸,可以允許他人在自己身上做更超過的事,包括易水曾帶他攀上頂峰的快感。但現在,只有兩隻手,易水和秦川的,它們握在一起,這樣長時間的、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起,沒有分開,而當下的氣氛似乎與誰對誰的欲望無關,這兩隻手就乾乾淨淨牽著,是秦川不熟悉的體驗。
秦川的手心發癢,又捨不得鬆開,那是他一遍又一遍肖想的手,他期盼過它在自己身上做盡壞事,而現在,這隻手的主人主動而牢固地握著他的手。
要怎麼才能說服自己放開。
人在某個領域被奉為可靠的高山,就可能在他人看不見的角落有常人無法理解的怪。
除工作成就之外,秦川的一切欲望都低至谷底,唯有情慾,觸底反彈,是他無法拋棄的宣洩口。
所以即使這場景如此怪異,是讓人不可想像的秦川,但他依舊陪同易水,兩手交握站在那裡,沒有鬆開。
該說點什麼的,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該做點什麼,總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傻站著。
要怎麼樣才能在不觸怒易水的情況下,說點什麼?
秦川絞盡腦汁,用他無比聰明的大腦思考,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完美方案,那顆聰明的腦子不斷顯示錯誤信號,畫了一個又一個鮮紅的叉,警告他這樣的思考和眼前的男人不適配,無法解決當下的問題。
室內實在溫暖,這樣的沉默空檔讓兩隻交握在一起的手冒出汗,黏糊糊在一處,開始變得不舒服了。
好像到那個時候了,必須要說點什麼的時候。
「小易……」秦川先叫。
易水反應平靜,「嗯」了一聲,手依然牽在一起。
秦川繼續:「我們……」
「你先等一下。」易水打斷他。
秦川及時停止,明明只抿了兩口酒的,可因為眼下的氣氛,他好像真的已經醉了,嚴絲合縫運轉的腦子某一處卡殼,細究起來,其中卡著的零件叫做易水。
「秦川。」易水正經而正式地叫。
他偏過臉去,手裡還緊握著汗津津的秦川的手。
「……」秦川想說點什麼,又因為易水的眼神他沒見過而頓住。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著手心的力度,等著易水說什麼。
「你喝酒了嗎?」易水問。
這是個意料之外的問題,秦川顯然愣了一下,繼而點頭承認:「一點點。」
在溫暖的室內,秦川身上的酒味已經幾乎要將人醉倒,易水不相信他的回答,但他要緊問的,還不是這個。
「你現在足夠清醒嗎?」他又問。
這下秦川答得很快:「很清醒。」
易水皺眉,似乎是在煩惱,很快,他想出了解決方案。
兩隻手沒有預兆地分開,秦川手掌恢復自由反倒空蕩了一陣,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他的眼鏡被拿走。
秦川下意識眯眼,下一秒,他的額發被撩開,易水的臉湊近,近到秦川以為他要躍進自己的眼睛裡。
「秦川。」易水又一次叫了這個名字,這次惡狠狠地,好像要把這個名字和它的主人一起吞下去。
秦川的心莫名而有依據地跟著自己的名字顫抖,他無法移開眼睛,易水的手撩開他的額發讓他的頭微微後仰,他現在只能仰視易水,用那雙不健康的眼睛,朦朧模糊地看著易水近在咫尺的臉。
他不敢再眨眼,好像下一秒,自己的睫毛就會撲在易水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