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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46 作者: 毓超
    看得出他其實也希望我能回去,也許我的存在讓他覺得是一種不可推卸的負擔。媽媽不容分說拿起手提包拽著我往外走,小區門口恰好停著一輛空車,她一個箭步上前把我連人帶包一起推進車內,坐定之後車子絕塵而去我發現媽媽輕輕鬆了口氣,而自己卻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看遠去的別墅眼眶裡泛起了濛霧。

    ☆、第 12 章

    從手術台下來那一刻我的心是絕望的,冰冷的,仿佛身上被人挖掉一塊肉疼得沒有了知覺。特別是步履蹣跚走出來面對的第一個人是媽媽而不是陳斌時,自己頭一次對這份感情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心灰意冷,依稀記得麻藥注入靜脈的一瞬間腦海里浮現出的居然是一張天真無邪嬰孩哭泣的臉。我被媽媽和護士扶到休息室,小腹一陣陣鑽心的疼,眼淚像一股股泉水不爭氣地往外冒。

    「剛動完手術不能哭,會把眼睛哭壞的。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現在知道難受,知道後悔了吧?」媽媽免不了還是要叨叨幾句才能解她心頭之恨,也許這種切膚之痛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能感受其帶來的巨大創傷。

    當天下午我就回家了,媽媽縱使對女兒犯下的錯誤有著再大的怨恨和辛酸但面對我遭受了痛苦之後還是會本能地湧起母親的柔弱和憐憫。

    之後的幾天日子裡她衣不解帶地照顧我飲食起居,天天變著花樣地替我熬湯補身體,休養的這段日子我們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避免提及關於陳斌的一切,可每次電話鈴響起的時候我的心都會跟著抖一抖只可惜每次都不是他打來的。

    一周後爸爸回來了,我怕露出馬腳提出要搬回宿舍去住。媽媽雖然還有些不放心可聽到我說拉下的課太多不好補也就答應了,走之前我還是去了趟陳斌的家結果吃了閉門羹,只能悻悻地回學校。

    連著好幾天都沒有找到陳斌的人影,他又一下子變得渺無音訊。儘管每天晚上我都會依照媽媽的叮囑打個電話回家匯報一下身體狀況可從她的聲音中辨別不出任何的跡象自己更沒有勇氣去盤問她有沒有找過陳斌的麻煩。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我一放學提著行李包直接去了他家

    「你找誰?」開門的是一位比媽媽大不了幾歲的中年婦女,從她的五官中能捕捉到陳斌的影子。

    「阿姨,我找陳斌,他在嗎?」我也顧不上所謂的矜持,光明正大地問道。

    「他……他上班去了……」

    「上班?他找到工作了」我喜上眉梢地追問道「能告訴我在哪兒嗎」

    「你是不是叫袁蕭逸?」陳斌媽媽冷著臉擺著一副「我家不歡迎你的」姿態

    「是的,阿姨。」

    「你來的正好,進來吧我有話和你說。」

    我跟著她進了房裡,身上冒氣一股涼意從對方威嚴的表情來推測這談話內容絕非善意。

    「坐吧。」她指了指餐桌邊的一張靠背椅,正顏厲色地說道「你和陳斌的事情你媽媽已經告訴我了,其實她不找上門來我也早就略有耳聞。你是樓下席路遙的同學,她現在和樊正剛談著戀愛,陳斌打架鬥毆進看守所起因卻是為了替席路遙擺平前男友的糾纏同時也是替自己的好友出頭解難,這錯綜複雜的層層關係我們這些做大人的已經完全摸不清方向了。你媽口口聲聲說你們家也是什麼有頭有面的人家,你爸爸是什麼副廠長,我都不好意思反駁她,有頭有面,副廠長的女兒會和男孩子未婚先孕。你是個大專生,的確學歷比我家陳斌高,但這不代表什麼,只代表你這孩子書是白讀了,是非不分,不自重不自愛……你媽媽找我們談肯定是希望你們兩人分手,這一點我認同。陳斌那兒我已經和他好好談過了,你們也許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徹底分開的,畢竟快三年了,分手也要有個緩衝期。我也可以給你們這個緩衝期,不過醜話我先說在前頭,你我們家是不會接受的。我的兒子我會管,你回去好好聽聽你媽的教訓和管制。後面的路還長著呢,我也希望你今後能找個合你媽媽心愿的伴侶。」

    長這麼大從沒有人對我說過如此尖刻,刁鑽的話,我甚至覺得眼前這位看似和藹的中年女人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帶著攻擊性和對我人格的侮辱。

    「也許我的話讓你覺得難堪,可我和你媽媽出自於同一種心理,那就是都想保護自己的孩子。你媽媽那天就坐在這個位置,口氣也是不容置疑,強硬逼人,雖然造就你懷孕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雙方都逃不了干係。但憑什麼我們男方家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遭到你媽媽一通指責,陳斌做事有時的確欠考慮不夠穩重成熟,但他的性格還是善良、樸實的。所以既然你家看不中他我們家,也不見得我們對你有多滿意,強扭的瓜不甜到此為止吧。」

    陳斌媽媽走向門口打開門,無疑是在下逐客令。始終沒有發話的我站起身踱步到門外,從牙fèng中擠出一句話 「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兒上班,起碼也該讓我們當事人說個清楚、道個明白吧」

    「他在淮海路上一家叫悅明的新開酒樓當服務生。」

    「謝謝」我踉踉蹌蹌地離開陳斌家,身後傳來一聲重重地關門聲。

    媽媽還是意料之中地使出殺手鐧,上演了一場自認為有效果的鬧劇,正如陳斌媽媽所說的,作為母親都會本能地站出來維護自己兒女的立場,哪怕是撕破臉皮不惜背負著潑婦的罵名。眼下我只想儘快見到陳斌,聽聽他的看法,他準備怎樣平息兩家人之間的交戰。

    這家叫悅明的餐館坐落在淮海路瑞金路口,裝修得很氣派站在門口還能聞到刺鼻的油漆味。我在玻璃大門前徘徊了片刻,裡面有幾個穿著制服的服務生正忙東忙西地在打掃大堂。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穿著旗袍化著濃妝的女孩款款過來「您找誰?」她說話輕聲細語、蘇蘇柔柔的非常動聽。

    「我……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一位叫陳斌的服務生。」

    「哦,陳斌呀,他在後廚呢。你是哪位找他」看來這個高挑嫵媚的迎賓小姐和他很熟,不然陳斌才上班幾天,我一報名字她就能很快地反應過來。

    「我是他……朋友,有些事找他。」

    「好吧……你等等……我去叫他」迎賓女孩耐人尋味地上下打量了我幾眼,扭著胯儀態萬千地走進去。過了許久,我才看到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身上帶著灰塵和油漬的陳斌急匆匆地過來,他看到我淡然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

    「我們必須談談,你幾點下班?」我語氣生硬。

    「我……」陳斌看了看手錶,也許他心裡已經清楚我來的目的 「你等等我去請個假」

    我點點頭退回到餐廳外面,那位迎賓女孩對著陳斌不知說了些什麼花枝亂顫地笑個不停。

    陳斌換好衣服出來時整個人乾淨、利落多了,走出門時還不忘和那個女孩子擺擺手道別,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埋怨「才上了幾天班有那麼熱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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