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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59 作者: 君知希
    又囑咐他千萬別告訴她銀子是誰給的!

    侍從一臉茫然,沒敢多問,忙按吩咐把事辦了……

    三日後,溫惟抵達京都城。

    與第一次來的感覺不同,那個時候她對這座城無知無畏,心懷叵測,這裡的一切猶如洪水猛獸般朝她不懷好意地呼嘯奔襲而來。

    而如今、時隔幾月她再次踏入這座古老城池,繁華依舊,人人臉上洋溢著善意的微笑,就連初冬的暖陽都如此的炙熱明媚,這裡的一切仿佛如時光的剪影朝她裊裊婷婷招手而來……

    她沒有直接入宮,也沒再回玲瓏府,而是去了榮國府,府內的人見了她喜不自禁,熱情非常,一口一個「夫人」地叫著,就好像她在這裡住了好久,彼此相識熟稔。

    在榮國府新房裡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溫惟便進宮面聖,近幾日宮裡發生之事她道聽途說大概也了解一二。原本她晝夜趕路著急進京除了請旨出征西南,也打算助朝廷除去龐敬宗一系亂臣,沒想到她還是晚來一步,有人比自己動作更快,如此也好,對他而言、絕對比任何人更有能力或者資格去做此事。

    一早入了宮,傳遞官將溫惟請入偏殿,讓其坐等片刻,說聖上正與東陸大人說話。

    從傳遞官對東陸的稱呼判斷看來,東陸的身份在這宮裡已不是什麼秘密,只是礙於曾經襄王罪臣的身份,沒有直接改口罷了。

    片刻功夫,傳遞管前來請她面聖,走出偏殿遠遠望去,就見一個挺拔熟悉的背影漸漸消隱在甬道的盡頭……

    溫惟立在殿門口,一動不動。

    「溫大人?」

    傳遞官見她望著遠處愣神,小心喚了一聲。

    溫惟笑著點了點頭,心不在焉地緩緩轉身入了大殿。

    人剛進去,身子一頓、好像是想起什麼事,又往後挪了兩步。

    「勞煩大人轉告聖上,微臣有點急事,去去就來!」

    說著,大步流星朝宮門方向急走而去。

    出了宮門,一路小跑,在宮牆外的古道長街,她追上了他——

    她極力平復自己微喘的氣息,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剛要開口喊他,這時他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人,駐足轉身,二人迎面相對。

    眸光一瞬,他英挺修長的身子立在原處巋然不動,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問候,就好像這是他與她的第一次見面,他不是從前的東陸,亦不是從前的元增,只是一個萍水相逢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溫惟從他炯亮的眼神里感受到了那種看穿世事,放下一切無欲無求的蒼涼感。

    不知為何,她莫名其妙地感到心疼與酸楚。

    她曾對他說,這輩子就算他們做不成敵人,也無法成為朋友。可為什麼在這一刻,她卻有一種將要失去摯交故友的悲傷感,內心悵然若失莫可名狀。

    二人四目相對誰都不說話,隨後東陸向她禮貌地點了點頭,默默地轉過身準備離開。

    見他要走,溫惟跨步走到他面前,仰面微微一笑。

    這笑容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燦如星河,皎如明月恍人心神,他低頭凝望著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她,一身緋色官袍,丹姿玉貌,英氣而俊美……

    就在他以為她要說什麼的時候,身子突然一晃,絲絲暖意瞬間將自己包裹,下一刻被她輕輕抱住。

    隨著她突如其來的靠近,一陣清香迎面而來沁人心脾,鬢角凌亂的髮絲輕拂著他的面頰,溫柔輕盈,兩人的影子交織疊映於古道青磚之上。

    東陸楞站在原地,雙眸緊縮,面龐微熱,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僵硬的身子突然一輕,脫離了來自她雙臂的束縛,只聽她語調親善柔和——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從前他與她的關係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更不敢想某一天她會主動擁抱自己。在這個男女大防、禮法森嚴的時代,這個充滿暖意的擁抱或許不合時宜,可他認識的她本就特立獨行與眾不同,沒有半點扭捏做作。

    這個擁抱於她來說,或許沒有什麼特別意義,僅僅只是故人之間告別的一種方式。

    然而,對他來說,卻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在他過往的十幾年裡,他已經習慣了寂寞孤獨,習慣了一個人在無邊黑暗中獨來獨往,內心除了仇恨殺念就是陰謀算計,狹隘擁擠得容不下任何的旁鶩雜念,他從沒想過他會……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遇到她是他此生的幸運,她是萬里無雲的晴空,是波瀾壯闊的大海,是茫茫夜色中的璀璨星辰……

    猝不及防地跌落進自己的生命里——

    從那一刻起,他千瘡百孔的人生圓滿了。

    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

    吾之所愛、吾之朋友!

    第84章 孤鴻影落

    在溫惟進宮面聖當日, 元程就下旨整軍五萬出征西南,原本計劃是讓晉如帶兵前去支援,對此溫惟極力反對, 朝廷如今雖然平了龐敬宗篡位奪權之亂,但餘黨未除聖上又剛剛親政, 朝堂內外百廢待興正值用人之際, 晉如為人忠實可靠留下來可輔佐聖上整頓吏治, 重振朝綱。

    原本元程考慮溫惟是女兒身,此地距西南邊關行艱苦難長途跋涉,且西南戰況焦灼拉鋸, 作戰環境極其惡劣,他倒不是不信溫惟的能力,實是不忍心讓一女子不辭辛勞領兵涉險,再者若她有個閃失,他如何向遠在邊關的舅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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