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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59 作者: 君知希
    鳳陽閣宴會那晚,他明明知道是她,卻當眾出言為難,不是為了揭露她而讓她置身險境,而是虛榮心在作祟,想引起她的注意,甚至想揭開面紗一睹芳容。直到後來親眼看到她與李榮賑在角落裡舉止親密,他獨自懊惱後悔,氣得一夜無眠。

    某一次,她氣沖沖地來光肇寺找他,他面冷心熱,內心不由得生出一絲愉悅,當她出言不遜,句句針對自己,一時衝動忍不住口出穢語羞辱她,「獨擁佳人,伴吾身側」,這句話看似孟浪,卻是發自肺腑。

    還有她遇伏那晚,他確實讓玉靈告密於昔後,她說,她的命於他來說是可有可無,可她不知道他在意她!怎會不在乎她的生死!後來讓玉靈告知李榮賑,其實就是為了她安危著想,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幾天前,他在城門遭人羞辱圍攻的時候,她突然現身如一個打報不平的俠客,上去就是一巴掌,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這些年從來沒有得到的溫暖,冰封已久的心開始破冰融化。坐在出城的車輿內,玉靈說,溫惟是她見過最好的女子,又問他對不對?他因羞赧沒有吱聲,當車幔放下的一瞬間,他堅定地點了點頭,倚靠在車窗,嘴角揚起甜蜜地笑著,只是、她沒看到而已。

    ……

    「主子,那邊來信,說去往東地船隻於七日後在東海停泊」以冬站在身後,小聲說道

    「佳凰,你走吧、你師父還在等你,回去找他老人家吧。」

    「那主子你呢?」

    「浮萍無根,歸於山海,我自有去處!」

    「可你身上的寒症?」

    「殘破之軀,即使我去了那邊,就算華佗在世,也是無藥可依。」

    「主子,你這又何苦呢?」

    「我還有未盡之事……」

    此時,走來一個小僧童手裡端著一個籠屜,低頭行禮:「施主,這是剛才有位女施主讓我轉交給你的。」

    東陸接過竹籠,打開遮布,裡面有一個琉璃魚缸,裡面飄遊著兩條小紅魚,細看應該是產卵了,籃子旁邊放著一個四方錦盒,打開一看是一枚熟悉的九龍玉珏。

    玉靈站在一旁,恍然大悟,沒有再出言相勸。

    她記得某人曾說過

    情動則傷、愚不可及!

    如今看來

    世事難測,情隨心動,到頭來誰又是誰的劫……

    第81章 發兵東平

    兩個月後……

    東平督護府衙門正堂, 溫惟一身幹練利落的山海紋深藍色錦袍,墨發高綰成髻簪於頭頂,長眉細挑入鬢, 一雙黑眸如鷹隼般梟寒銳利,氣質矜貴從容, 一手捏筆, 筆走龍蛇, 行雲流水。

    旁邊小木椅上坐著一個正搖頭晃腦小聲頌讀《韓非子》的小童,此孩童不是別人,正是剛來東平不久的君徠。

    府衙里的進奏官正拿錄事簿, 抑揚頓挫逐條梳理閱念——

    「……入秋時節,各地方均開始按當年入春修訂頒發的『均田令』重新劃分田畝,五尺為步,步二百為畝,百畝為一頃。普戶四口二十畝,多一人另分三畝,寡妻妾三十畝,篤疾、廢疾三十畝,丁男、中男一頃以此類推, 每年所得食糧,永業、口分田按原定占比劃分, 租賃買賣具體劃分細則可詳見《農資均田、墾令》。

    東海指揮史韓略大人來報,五萬大軍已於上月召集完畢, 其中新收募兵一萬八千三百餘人, 依令皆已發放僱傭金,經過嚴格的集中練兵考核可隨時準備應戰。現軍中正值用人之際,無論出身門第, 凡是建功立業有志之士均可破格任用。另、棲霞兵械庫搬至登州,實現人物一處,統一部署調配,另有東海之戰截獲奴國火炮彈藥若干,現儲備兵械糧草基本充足。

    東平濟州那邊,地方巡查檢那邊派專人暗中追蹤調查數月,表面上風平浪靜未有異樣,但時間一久難免露出馬腳,沿著蛛絲馬跡順滕摸瓜,經過深入探查,暗地裡為濟州運送走私官銀的商號背後的老東家竟是龐敬宗手下,而且龐敬宗與東海奴國人私下也有往來,如果消息可靠屬實,那濟州走私的官銀去處應該是買了火/器彈藥,至於這中間的操縱者與牽線人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東山學府一年一度的秋試即將拉開帷幕,時間暫定於下月初一,學府那邊親自派人前來,問您是否親臨開考會師宴?

    農司院那邊送來喜報,今年秋收,單黍米產量,平均每畝比去年多了三成,其他作物亦收成頗豐,遂今年所征公糧可結收富足。

    還有……還有……」

    進奏官是一位在衙門辦差二十年的老人,雖年紀才過四十,但日子混久了自然懂得察言觀色,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拿捏分寸的本事自不在話下。看溫惟一直埋著頭,專心看著手中的牒文,圈圈畫畫,頭不抬眼不看,旁邊還有個小少爺嘀嘀咕咕地念叨著。

    面前這位已是東平一方之首的年輕女子,雖說是出了名的聰穎機敏,雷厲風行,但這一心三用……,恐怕連剛才自己說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左耳進右耳出壓根沒往心裡去,讀到最後見她無甚反應,自己也就態度敷衍草草了事,實在沒什麼往下說的欲望……

    他悄悄站在一旁,低頭哈腰等著主子發話讓他離開。

    可等了好久就是不見她出聲,自己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跟根木頭似的立在堂中,難免有點掛不住,他甚至一度以為她是不是忙的把自己這個大活人給忘了!等了良久,見她仍舊沒有反應,實在沉不住氣,小聲咳嗽想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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