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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59 作者: 君知希
而你知道昔後如今最忌憚的就是東平,自從李榮賑出兵助東平脫困,就越發惶惶不安,害怕有朝一日李榮賑與東平聯姻從而背叛倒戈顛覆皇權,所以她要解決眼前困境最直接簡單的方法就是取我性命。
然我的命對你來說無關大局,可有可無,你先讓玉靈傳信於昔後,時間緊迫知她不會坐以待斃,定有所行動,然後借我之困引出東平隱藏在京都的兵力,將計就計再讓玉靈傳話以救我的名義引李榮賑前來,一箭三雕,無論我今日是死是活,至少於你來說沒有任何損失。
其目的,既能加深昔後與李榮賑之間的矛盾嫌隙,巧妙地將我東平公然置於險地從而抓住治罪於我的把柄,又能讓李榮賑猜忌於我,挑撥離間懷疑我與他成婚的初衷……」
聽她一番層層遞進有理有據的分析,東陸笑意漸收,負手而立站於窗前,月光披身,形單影隻,他用幽涼的眼神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
不可否認,她很聰明說的都對。
他沒有什麼好反駁的!
他東陸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世人表面對他畢恭畢敬,敬他怕他,但背地裡不知被多少人唾罵詬病。
攻於心計陰險狡詐,他是行走於黑暗的人,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於他來說只是一種無形的諷刺。
他低眉頷首,無需承認,亦無需否認,正聲道「你來找我,該說的話也說完了,既然你如此篤定,也無需我再贅述什麼,依你之意,接下來想怎樣?」
溫惟向他走近了幾步,兩人只隔一臂之遙,長眸微挑對上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東陸神色一怔,對她突如其來的靠近竟有些侷促。
月光下從她沉靜如水的眼神中,他竟感受到了一種陌生的柔善,就如他在宮中第一次見她那般,明眸善睞好看的讓人失神。
當他認為這只是錯覺的時候——
她話峰一轉。
柔聲道:「我的父親並不是你認為的那樣,他戎馬半生絕非貪生怕死、不仁不義之輩,你恨他,你恨東平我知道,但你確定這中間沒什麼誤會?」
一聽溫惟莫名其妙突然提到她的父親,憎惡仇恨如一團烈火被點燃,熊熊燃燒。
他不願聽她替父辯駁,一句也不想聽!
夜風入窗,燭火閃動火舌搖曳,一張立體雋刻的面龐在光暈的映襯下半明半暗,臉色變得陰森可怖,眸光懾人,他冷冷地道了一句:「你若是說這些,那就趕緊離開!」
說完,轉身抬腳就走,想著趕快離開這個讓他不舒服的是非之地……
「元增」
溫惟毫無預兆地破口而出
這兩個字如閃電般劈進他的腦海。
腳步停頓,心驀然一跳!
像是被人觸碰了死穴!
表情瞬間凝滯,全身冷颼颼地,他不可置信地扭過頭,用極其驚詫的表情瞪著溫惟。
「你叫我什麼?」他質問
溫惟低聲道:「我知道你是襄王與奴國公主的兒子,我知道是我父親監斬了你全家,但這不代表你滅門之禍與我溫家有直接關係。
我母親說我們兩家乃故交舊友,她見過兒時的你,說襄王之子元增年少英氣俊秀有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眸子,又說你母親出身醫道大家,結合前面種種線索表明——那少年應該就是你,你可以否認,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看著伶牙俐齒的溫惟,他被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歷經滄桑無數的他自認一向遇事沉穩、處變不驚。
不知為何,每每遇到她,他不止一次心緒起伏,漣漪驟起。
每回她都能帶給自己不一樣的觸動,乃至驚嚇。
就在剛剛她突然喚自己元增,如此尖銳刺耳,另他感到既震驚又陌生。
還有一種針扎入骨般的刺痛……
已經十多年,從來沒有人再喊過自己元增,他已慣了,習慣用東陸的身份行走於世間,他不願面對也不願接受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在他認知里從來都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只是一個奸詐狡黠的宦官而已。
此時東陸感到周身冰冷,心弦緊繃,像是被人無情地扒光示眾狼狽不堪,無所遁形亦無處可逃。
他眼神閃躲,極力掩飾著內心的不安與焦慮,帶著幾分頹然之色一時語噎,無言以對。
溫惟看出他的彷徨與失落,沒等他說什麼,又不疾不徐地說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跟你套近乎,更不是求你放我溫家一馬,冤有頭債有主,有罪、奉罰其罪,無罪、方正不苟!
我只希望你給我時間,也給自己正視事實的機會,是非黑白、自有公道,總有一天我會證明,我們溫家絕不是你想的那樣,在這之前望你思定後行,好自為之,你不要忘了我的兄長已經因為你的執念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語落成珠,擲地有聲,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轉身離去。
不講廢話,瀟灑依舊,如一陣風,來去自如。
空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仰望漆黑的蒼穹,目空一切,思緒飄渺……
……
小劇場——
男童站在竹編的搖籃旁,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俯視著躺在搖籃里才幾個月大的女嬰,小女娃圓嘟嘟粉嫩嫩的小臉蛋,一頭卷翹濃密的絨發,忽閃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正樂呵呵傻乎乎地衝著男孩笑,嘴角流著長長的哈喇子,還會像小魚兒一樣吐泡泡,咿咿呀呀地不知說著什麼,時不時把自己攥緊的小拳頭填進嘴裡,咂麼得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