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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59 作者: 君知希
    「不用考慮,本侯答應就是!」李榮賑聲調突然提高,語氣堅定。

    面對東陸的咄咄逼人,即使再怒不可遏也不能動他一下。

    他沒想到他堂堂一當朝攝政王到頭來竟被一閹人拿捏,硬是無計可施。

    」口說無憑!」東陸提出質疑,在李榮賑看來就是得寸進尺。

    「那要如何?」

    「以你李氏家門榮耀起誓!以你攝政王如日中天政治仕途起誓」

    ……

    寬敞整潔的客房內,落地銅鑄香爐清煙裊裊,升騰而起。窗前桌榻上放著一個十幾寸的水晶琉璃缸,好幾十條剛由魚卵孵化成芝麻大小的小紅魚在裡面歡快暢巡,穿梭於缸內浮動的水草青荇之間,活力充沛。窗外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屋舍內安靜得仿佛一切都靜止了。

    此時,靜臥於床榻上的溫惟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亦不知自己置身何處。

    潛意識的感覺好似有一雙溫熱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感覺自己晃晃悠悠被人抱在懷裡,感覺有人在耳邊嘀咕著自己聽不清楚的話語。

    不知過了多久,她於半醒半醒中有仿若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正緩緩向自己走來,於一片雲霧繚繞中,漸漸清晰明了……

    阿兄!是阿兄!

    溫惟在夢境中差點尖叫起來,一遍一遍喊著他的名字。

    溫弛一身潔白素衣,依舊如二十歲的少年般,玉樹臨風,儀表堂堂。

    面帶笑意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言不發。

    溫惟看到他簡直欣喜若狂,兄妹倆猶如久別重逢,沒有半點生分與陌生……

    她仿佛回到兒時駐紮的西關大漠,一個青蔥少年帶著頭上扎倆小丸子的孩童,在一望無際的金沙曠野上,放馬追逐,自由馳騁,倆人發出咯咯的笑聲,那笑聲如銀鈴般悅耳,迴蕩於空曠廣袤的天地之間。

    她又好似看到自己的少女時代,不知出去又闖了什麼禍事,回到府上惹得父母親傷神動怒,吆喝著要請出家法,小懲大誡。阿兄心疼的連忙挺身而出護住自己,一應攬下說是他的主意,父母親這才作罷。

    倆人逃過一劫,暗暗心喜,阿兄裝模作樣訓斥自己,自己卻持寵而嬌大言不慚,豪言壯語——「頭可斷、血可流,女俠氣節不可丟!」

    把溫弛頓時氣的火冒三丈,恨鐵不成鋼,怒道「爛泥扶不上牆,無可救藥!」,自己卻沒心沒肺捧著肚子,囂張地哈哈大笑。

    接著,畫面一轉,她又依稀看到那年倆人一同隨父進京的春朝節……

    溫惟的思緒不斷游梭於各種往事之間,一切好似近在眼前、歷歷在目。

    如此真實,卻又如此飄渺。

    午後,陽光揮灑,穿過窗外青翠濃密的樹冠,於桌案前投射出斑駁的蔭翳。

    此時,東陸正盤腿坐於隔間的暖閣上,几案上放著十幾個晶瑩剔透的小瓷瓶,用精緻小巧的銀匙將各種藥草磨成的細粉混在一起,細細琢磨,少量多次,斟酌添加。

    婢女以冬剛為溫惟換完藥,坐在榻前用手托著腮目不轉睛地看著躺在床塌上的人,竟無意中看到她笑了,好似做了什麼美夢一般。

    以冬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情不自禁感嘆道:「真好看!連睡著了都這麼好看!」

    也不管東陸聽沒聽到,又自言自語:「她又聰明,又果敢,也怪不得榮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顛倒。連我一個女子都看著喜歡的不得了。」

    話音剛落,就聽別間傳出冷冷的帶著嘲諷之意的聲音。

    「情動則傷、愚不可及!」

    接著,以冬又莫名嘆了口粗氣,搖了搖頭,一副惋惜至極的樣子。

    不解地問道「主子,你為什麼要救她,她可是溫莛知的女兒!」

    「現在還不是得罪李榮賑的時候,跟他翻臉於我們並無好處」

    「嗯……,你說……如果……她不是溫莛知的女兒該多好。」

    「人各有命,上天註定」

    以冬剛想說什麼,突然聞見一股怪味,忙從榻前猛然站起,拍了拍自己腦袋

    「哎呀!看我這腦子,竟忘了外面還煎的藥」

    說著,一溜煙提著裙裾跑了出去。

    東陸坐在几案前,兩隻手來回挪動於十幾個瓷瓶之間,專心一致聚精會神,已有兩個時辰沒有動過身。

    溫惟所中之毒之所以難解,此毒因量而變,想順利排出體外,就要弄清楚七步蛇毒、夾竹桃甙、夜香三者精確的配伍比例。如此一來方可有的放矢、對因用藥,否則稍有誤差,只會加重毒發,適得其反。

    東陸斂氣凝神,正沉浸在一陣苦思冥想當中。

    忽然聽到一旁寢室傳來了幾聲似有若無的微小動靜。

    東陸立身而起,披了件衣袍,一頭墨發攏於身後,不急不慢地走了出去。

    「水——水——」溫惟小聲嚶嚀著。

    聲音雖小東陸卻聽得一清二楚,但他並有動彈,站了一會兒打算置之不理,欲要轉身離去。

    剛轉身出了房間,就聽到 :「水——」

    溫惟又嘟噥了一聲,聲音比剛才似乎大了不少。

    東陸向院外張望了一圈,不知以冬去了何處久久未歸。

    他轉頭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溫惟,躑躅了片刻。

    最終還是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順手拿了把調羹,去而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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