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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59 作者: 君知希
「牽馬!」
見溫惟去意已決,再加以阻攔也是無濟於事。
化風是溫惟的坐騎,從東平一路隨來,奔如流星、日行千里。
此馬原是溫弛在世時專用西域戰馬,當年溫弛戰場上不幸遇難,此馬通人性,自己尋路跑回原駐紮的營區,日夜等待著久久未歸的主人。
後來被軍中戰後倖存的馬夫以溫弛遺物輾轉送回東平,再後來就為溫惟一人所用。
呼蘭從後院把化風牽來,溫惟一身墨色夜行衣,輕裝上馬,一騎絕塵。
一人一馬、消失在如磐的夜色中。
到了城門,正值宵禁時刻,大門馬上就要上栓,現在擺在溫惟的面前,就是如何出城的問題,硬闖定是不妥,但她又沒有出門腰牌,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動之以情 、曉之以理或是許之金銀嘗試讓守門士卒通容一下,實在不行就只能……
猶豫思索了片刻,溫惟正要打馬上前……
「月黑風高,溫理正深更半夜如此著急出城,欲去往何處?」
……
第20章 自在隨心,但求此生無憾……
月光投射在高聳城牆上,從形成一片的暗影里走出一個人,溫惟坐於馬上,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回頭定睛一看。
說話之人正是龐秋沉!沒想到這個時候竟能在此地遇到。
溫惟見他向自己緩步走來,一個躍身下馬,面色波瀾不起,內心卻迫不及待地想寒暄幾句趕快啟程離開。
龐秋沉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雙手背在身後,快步走到近前,打量著一身利落夜行衣裝束的溫惟,笑了笑。
溫惟上前恭敬行禮。
「好巧,沒想到竟能碰到龐大人。」
龐秋沉微微頷首:「職責所在,每日宵禁之時我時常會巡視此地,好巧,今日在這碰到溫理正,不知溫惟可有需要幫忙的。」
溫惟心中一陣激動,龐秋沉統領京都禁軍,負責京都治安與防衛,出城門這種小事對他來說都是芝麻小事,但是,以她的身份,就算讓他放自己出城,那也得需要個正當理由。
或許是自己心急火燎,腦袋一片空白,竟找不出這麼晚非要著急忙慌出城的理由。
正當她詞窮之際,在心中快速搜羅著各種出城的合理藉口。
「拿去吧!」
龐秋沉從腰間拿出一枚明晃晃的鎏金令牌,上面篆刻著「龐」字,伸手遞給溫惟。
溫惟一怔,表情驚詫,還沒反應過來。
「快去吧!城門要關了。」龐秋沉小心提醒道。
此時城門口的兩個士卒已經推著兩道沉重的漆門緩緩閉合,兩扇大門發出沉嘎的隆隆聲,那聲音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溫惟一看,來不及多想,立馬接過龐秋沉手中的令牌,一個翻身上馬。欲要驅馬離開,又撤韁一停,化風在原地踏步不前,溫惟未轉身,只是一個微微的回眸。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何出城?」
「你說的任何理由我都會准允」
龐秋沉抬頭望著坐於馬上的溫惟,又道了聲保重,聲音低沉,面露笑意,那笑容誠摯而溫柔不帶一絲防備,長身迎風而立,身姿凜凜。
溫惟內心十分感激,因一時心急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點頭致謝,伴著皎潔朦朧月色順利出了城。
她要去的地方叫寒隱寺,是一座位於濮州的寺院,有幾百年的歷史,因戰亂一度斷了香火,後來一名游僧經過那寺院,見此地荒廢殘破無人打理,認為是對寺院神靈的大不敬,便留下開寺守廟,講經設壇,廣收弟子。
自那之後,濮州之地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人人皆感念神靈庇佑,前來進香祈福之人絡繹不絕,香火極是旺盛。
那名得道游僧便是後來這寺廟都方丈——慧方大師,今日所收信函便是慧方大師親筆。
溫惟與慧方大師有緣相識,還是因為她的師父玄弘,玄弘並不是本寺的僧人,卻常年居於寺廟後院一處隱蔽幽靜的院落內,雖居於寺內,卻從不與外人往來,溫惟只見過慧方大師一人前來探望幾回。
那時她年少心性不定耐不住寂寞,隨師父遊歷前,常常偷溜進寺院內,於寺院閒逛,聽聽講經,學學解簽,打發無聊。慧方大師不同於一般刻板無趣的老寺人,為人親和幽默,師父玄弘不准她去寺廟,慧方大師每每碰到她從來都當作視而不見,溫惟對他印象極好。
慧方大師能來信,溫惟始料未及,若不是出了什麼事,恐怕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收到他的親筆信。
果不其然,慧方大師在信中言及,她的師父玄弘有意了卻凡塵,落髮為僧,六根清淨,遁入空門。告知溫惟,希望二人能以師徒的名義於俗世間見最後一面,不要留有遺憾。從此、一程山,一程水,來去自如,聚散隨緣,了無牽掛,塵世佛門,各自相安。
溫惟不敢相信,一向清風朗月、肆意灑脫的師父就這樣把自己的餘生寄託給了這座古寺,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一夜馬不停蹄,疾行如風,終於在第二天清晨佛曉到達濮州寒隱寺,此時寺院大門緊閉,未有行人進出。溫惟走到後院的石磊院牆外,往後退了幾步,又往前借著衝力,一躍翻身爬過牆院。
走到小屋的門前,她剛要抬手敲門,又猶豫地停了下來,立在門前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