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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59 作者: 君知希
「也罷,從今日起,陛下夜讀,來哀家毓禧宮。」
元程一聽,心中更覺一陣惆悵失落……
懨懨地回了句:兒臣聽從母后安排。」
昔太后看著他恭順聽話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殿外宦官傳報,尚書令龐敬宗殿外求見。
昔太后允見,元程理了理儀容,端正坐姿。
龐敬宗乃當朝宰相,也是三朝元老,一朝天子一朝臣,能歷任三代君王而屹立不倒者,可見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
身穿紫袍官服,配金玉腰帶的龐敬宗於殿下行了君臣之禮,元程讓其免禮,又見他腿腳不靈便,讓寶求看座。
昔太后此時已面帶微笑,笑不漏齒,神采奕奕,與剛才的冷言厲色判若兩人。
笑盈盈地問道:「不知龐相親自前來面聖所為何事?」
「陛下太后聖明,微臣確有急事,事關湖南地方民間起義一事,今日於大殿之上,兵部侍郎祝裕主張朝廷出兵湖南平叛,臣雖未明面表態,但臣附議湖南一事不可再三耽擱,昨日湖南郡守加急來報,起義軍規模已漸壯大,外地民眾也紛紛見風使舵參與其中,裡面不乏有一技之長壯志未酬的江湖人士。其首領劉袒雖出身鄉野,但早年曾入伍參軍,此人有一定的行軍作戰基礎,湖南郡守連報,平叛節節敗退,根本無法遏制抵禦其攻勢。現如今叛亂已經蔓延湖南境外的其他州縣。湘南東道節度使吳紹坤膽小怕事,在地方本就沒什麼威望,又怕引火上身,乾脆坐視不管,故長此以往,再不出兵遏制,恐野火燎原,釀成大患。」
昔太后秀眉微蹙,一副愁態,近段時日被這湖南郡縣農民起義軍弄的焦頭爛額。
前幾日派人日夜兼程送出加急信涵,告知李榮賑,但因禪關距京都山長水遠,一時半會收不到回信。雖知情況緊急,但她一婦人一時難做定奪。
現如今朝中勢力橫向來看,分為兩派,一是以龐敬宗為首的前朝肱骨舊臣,二是東陸隱秘控制下朝中的各部權臣跟不可小覷的宦官勢力。
兵部祝裕表面中立,實則暗地裡已倒戈東陸。
此次要求出兵平叛,並非無利可圖,他可藉此機會將朝廷京畿部分的皇家兵力攬入麾下。
而龐敬宗也同意祝裕出兵,自然也有打算,若平叛成功,即使祝裕兵力大增,於自己也沒損失,以他對李榮賑的了解,絕無可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
若平叛失敗,倒可以藉此打壓一下兵部囂張的銳氣,藉此敲打東陸。
兩股勢力暗中較勁,昔太后左右為難,既不敢輕舉妄動,又怕延誤時機。
她一語未發,沉默了片刻。
「龐相所言極是,我已快馬修書將此事告與榮侯,暫未收到回復,本宮以為,平叛藉助地方兵力委實靠不住,但由兵部出兵,一大部分京畿守備軍力就會分散,京都乃國都,守備絕不可鬆懈。」
龐敬宗未置一詞,心知昔太后的疑慮不是沒有道理,但就這麼拖下去的話……
昔太后看龐敬宗不表態,又道:「若三日之後,倘若榮侯那邊依舊沒有音信,就依眾臣之諫,由兵部從京畿發兵平叛!」
「陛下,太后英明」龐敬宗從座位上起身,俯首行禮,表示贊同。
從頭到尾,元程未置一言,但他知道湖南事出緊急,也曉得母后於政事處處掣肘,暗暗恨自己一無是處,完全沒有半點君王的魄力與威嚴。
眼下昔太后也只能想出此折中的方法來換幾天清淨,內心對阿弟李榮賑無比期盼,不僅僅盼望他的回信,也期盼他人能早日凱旋迴京。
龐敬宗平靜地看著面色焦急抑鬱的昔太后,知她現在定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
但在其位謀其政,欲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當初使盡手段上位,就要承受著無尚權利帶來的千磨百折。
龐敬宗此來還有一事要請示,關於新任秘書監理正——溫惟。
一個小小的五品閒官自然不會入了龐敬宗的眼界,能讓他如此上心的是溫惟的另一個身份。
他語氣一轉,舒眉展眼,神態從容,一改剛才的不苟言笑,正容亢色。
「微臣還有一事需向聖上稟明,此次犬子奉旨出城,恭迎聖上親封秘書監理正。不知人到京都後入住何處?做何安排?」
昔太后唔了一聲,想起前兩日讓龐敬宗小兒子龐秋沉出京親迎東平節度使溫莛知之女溫惟一事。
因城外有流民四散,城外治安欠佳,溫莛知早前也已上書,言明女兒進京時間,言下之意也是希望朝廷能以禮相待,護她女兒平安無虞。
想當年,溫莛知之子溫弛對自己母子倆有救命之恩,恩情難報,於情於理,不肖溫莛知說,她亦不能怠慢。
出於溫惟身份的考量,從禮儀跟安全方面著相,昔太后這才派了負責京都防禦左驍騎衛龐秋沉親自前往迎接,想來再過兩日可抵京。
她廣袖輕舒,理了理鬢髮,沉思了片刻。
幽幽地道:「溫惟非後宮之人,讓其入住皇宮定是不妥。雖與榮侯有婚約,但畢竟未行婚嫁之禮,冒然送進國公府亦是不合規矩。如此一來,在宮外近處,可為她擇一處宅院,先行安置,等榮侯歸京,再做定奪。」
元程一聽溫惟要來了,立馬來了精神,他心想著,以他名義親封的當朝唯一女官、他未來的舅母要來了,他莫名有種興奮期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