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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59 作者: 君知希
看著溫惟已遠去的身影,也不管人家能不能聽的到,扯著嗓門大喊道:「溫老妹!你真夠意思……我們不見不散啊!」
說完,頓時生龍活虎不見疲態,圈起嘴唇哼著小曲,雙手背在腰後,悠閒自在的徑直往門廳內走去。
溫惟聽到身後模模糊糊的呼喊聲,嘴角微微一抽,沒有回頭。
韁繩一震,馬蹄聲驟急,身影消失在曲徑幽折處。
阮媼上前問陶行雲是否用過早膳,陶行雲道了聲謝,言自己不餓,有要事要去找叔伯。
阮媼剛才在門口隱約聽到他要去找老爺評理,暗暗疑思不知所為何事。
陶行雲嬉皮笑臉看了眼阮媼,笑眯眯地說:「這不要走了嘛,我去找叔伯道個別。」
阮媼聞言,鬆了口氣,著著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小少爺,一臉無語。
……
至刑獄大牢,原本還未徹底醒覺的門口獄官,見來者是溫惟,一個激靈立馬從簡陋的木榻上彈坐起來,笑呵呵地起身相迎。
溫惟不只一次來過這裡,但凡她親審過的作奸犯科之人,再硬骨頭也會屈服於她,如有拒不招供者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獄官對這個面容清俊身材瘦削的年輕少年印象極深,甚至有些懼怕。
雖不知他是何身份,但連嚴錚副使都對他畢恭畢敬,禮節周到,自己這種芝麻小官自然是得罪不起。
獄官上前行了大禮,叫了聲爺,用火摺子點上火燭,打開牢門。
一股牢獄中酸腐發霉夾雜著鐵鏽一般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呼吸不由一滯,溫惟長眉一皺,獄官倒是有眼力勁,眼疾手快從口袋掏出一方還算乾淨的帕子遞了過去。
「爺,這是剛洗的沒用,裡面味道實在沖鼻,怕衝撞了您,可用它捂住口鼻」
溫惟拂手婉拒,冷哼道:「你若是拿出伺候我這般的勤快勁,這大獄裡也不會如此邋遢的進不了人。」
獄官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滿臉漲的通紅,一時不敢直視,更無言以對,尷尬地收起手中的帕子,恭敬地回道「爺教訓的是,小的知錯,回頭立馬改」
溫惟接過火燭,往暗牢走去,囑獄官不用跟著,讓他在門外守著。
大獄中的暗獄,專門為看管重犯所設,設有專門的獄卒,專人審問。守衛森嚴,四處銅牆鐵壁,暗無天日,僅留了一扇鐵門,凡是關押在這裡的重刑犯幾乎沒有活著出去的希望。
藉助火燭的微弱暗淡的光線,沿著泥濘髒污的彎曲窄路,走進了一個狹小的隔間,裡面擺放著各色各樣的刑具,刑具上沾著斑駁的血跡。
走進去見一衣衫襤褸,破不蔽體渾身是血的男子蜷縮臥於地上一角。一頭蓬亂鬆散的頭髮,遮住了面容,身上滿是被鞭笞的一道道血痕,呼吸深促帶有細細的疼痛呻/吟聲,手腳拴著鐵鏈戴著沉重枷鎖。
聽到鐵門開啟的聲音,衛接睜開雙眸,人卻未動。
溫惟走到近前,看著躺在地上這個幾日前還儀表清肅神采奕奕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知道他人醒著,沉聲道:「不知指揮史大人可曾想過有今天?」
地上的人聞聲,慢慢掙扎地抬起頭,面容骯髒憔悴鬍子拉渣,挪動著血肉模糊的身子,因起身牽拉而引起的疼痛讓他面目扭曲。
衛接一臉冷漠,瞟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稚嫩少年,「哼」了一聲。
「你是何人?有什麼資格質問老夫,我要見溫莛知!」
溫惟冷笑道:「橫豎都是一死,見誰都一樣,衛大人難道還妄想著能活著出去繼續當你的海衛司指揮使。我既然敢綁你來,就沒打算讓你走。
你既為朝廷親封的一方海域首領,卻私下與外敵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消極防禦,懈怠治軍,置百姓安危於不顧。走私國銀,人贓並獲,安敢不認罪伏誅。此不忠不臣不仁不義之舉,人人得而誅之,我只不過是懲奸除惡替天行道而已」
衛接橫眉冷笑,一臉不屑。
「既如此,何不將我交予朝廷治罪,又何須費盡心思將我禁足於此。想必另有所圖,既然有所圖,就不要擺出一副大義凜然濟世安民的嘴臉在老夫面前頤指氣使。你敢說你東平一直以來謹守臣子本分,安分守己從無異心?」
衛接一臉倨傲,仿佛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指揮使,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壓根不把溫惟放在眼裡,以他的老謀深算揣摩如此再正常不過,言語中雖帶著挑釁卻直擊本質。
話說到這份上,溫惟也無需遮遮掩掩。
之所以不將衛接交予朝廷定罪,一方面不想打草驚蛇,以衛接憑一己之力段不可能將如此量大的銀礦私運至東海,東平境內只有兩大礦區,濟州與棲霞。棲霞地理雖與登州臨近,但其縣丞吳松陽乃溫莛知老部下,為人老實敦厚從無異心。那顯而易見,矛頭直指濟州。當下與濟州還不是撕破臉直接對峙的時候,此事不好操之過急。
另一方面如果將衛接人贓並獲交予朝廷,勢必財物亦要一併上交充公,朝廷對各地礦采依舊擁有絕對的控制權,東平正值厲兵秣馬韜光養晦之計,需要更大的財力支持,這麼大數目的銀條白白不要甚是可惜,出於私心倒不如將計就計據為己有。
再者,溫惟自從兄長離世對外蟊深惡痛絕,就算對眼下這個風雨飄搖沉疴痼疾的朝廷再失望,也絕不容許外蟊動它一土一垣,這也是溫惟主張發兵討賊的初衷。衛接如果不是外通奴國,又或許受他人協迫身不由己,縱然有罪,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