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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1:59 作者: 君知希
院內的各僕婦也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跟在後面迎接她們久未見面的少主。阮媼剛要追出去,頓時想到了什麼事,趕緊又往後院灶房走去。
快到府中正門,就聽到馬蹄觸地發出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的嗒嗒聲。
「吁——」
一少年模樣的身影利落地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拂袖正襟,又拍了拍那匹通體棗紅色還氣喘吁吁打著響鼻的馬,捋了捋油光錚亮的鬃毛,將手裡的馬韁交給護院,囑咐護院飲馬飼食。
下馬之人正是這幾日府內眾人翹首以盼的少主子——溫惟。
眉飛眼笑的呼蘭眼疾手快趕快搶過護院手裡的韁繩,馬兒溫順地任由她牽,還時不時的用額拱著她。
「我來,我來,少主,你可回來了,夫人跟阿娘想你想的緊,阿娘天天怪我,埋怨我為什麼這次我沒跟著你。」呼蘭滿臉委屈,卻掩飾不住內心雀躍的之情。
溫惟東征之前,呼蘭好話說盡,說什麼也要跟著去,但溫惟就是不同意,呼蘭知她脾性定是擰不過她,內心萬般無奈也無計可施,只得作罷。
自從溫惟走了以後,平時寡言少語的阮媼時不時地埋怨她,東征這麼危險的事怎麼就不跟著,白瞎了從小跟著府內武教頭學了一身武藝,關鍵時候派不上用場。
自己也越想越懊惱自責……
溫惟看著呼蘭委屈的表情就像霜打的柿子,出聲安慰道「不急,過幾日,我帶你出個遠門……」
呼蘭一聽,忙應聲點頭,愁眉鎖眼的一張臉立馬喜笑顏開說變就變。
溫惟作男子打扮,身著一身暗青色分體右衽交領短衣配入靴長褲,腰間束寬帶,腳著墨色長靿皮靴,髮髻綰於頭頂,簪一青白色玉簪,簡潔利索。
二人立於門前,正跟呼蘭說話的功夫,葉清瀾一行人魚貫而出。
看到睽別多日的母親,溫惟趕緊迎上去,握住她的手,許是剛才揣著暖爐的緣故葉清瀾的手柔軟而暖和,十指相握之下,自己手冰涼僵硬,涼氣四散,剛想將手抽回,卻被葉清瀾抓得緊緊的。
「母親,孩兒回來了!」
葉清瀾不住的點頭,忍下眼底酸脹之感,面露慈愛溫婉的笑容:「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其實這不並是溫惟第一次外出行事,平日忙碌在外一連奔波幾日也是常事,只是這次隨軍東出登州平定奴國東海叛亂確是第一次,聽說那些蠻子兇殘暴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近幾年外賊勢力擴張在沿海已初具規模,朝廷在登州成立東海海衛司早已形同虛設,接連出兵平亂數次未果逢戰必敗。如今外賊都住上自家門口了,愣是睜一眼閉一眼無計可施。
東海海衛司直屬朝廷,官吏任免、駐軍軍事、行政管理皆直接聽令於朝廷,現如今朝廷內部朝綱混亂,黨派紛爭,分崩離析。
西部邊境各藩國虎踞龍盤四面楚歌,近幾年又將軍事重心放於平亂西狄、西戎,榮邱、羯族等西部各藩國,偶有勝仗也是揚湯止沸按下葫蘆浮起瓢。如今像東海周邊這等小打小鬧自然顧之不暇。
東海登州地理位置居東平節度使管轄範圍內,因治亂不利殃及池魚。動亂早已波及東萊及周邊各郡縣,賊寇猖獗肆意妄為,當地民眾敢怒不敢言。
各地郡守縣丞紛紛聯合上書奏請溫莛知出面平亂,因牽扯東海海衛司,溫莛知始終有所顧忌怕有越俎代庖之嫌,恐惹非議遲遲懸而未決。然近幾年外賊變本加厲更加肆無忌憚。
溫惟審時度勢力排眾議,諫言溫莛知,極力主張出兵平亂,以保東海之地長久安寧。
戰場上刀槍無眼,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曾歷經沙場九死一生的葉清瀾怎會不掛念。當得知東海之戰大捷,女兒安然無恙的消息,戰爭勝利帶來喜悅一瞬而過,只盼女兒平安就好。
她凝視著女兒的臉良久
一張眉目分明的小臉瘦了,黑了,黢黑的雙眸布滿如蜘蛛網般的血絲,原本紅潤的嘴唇也乾裂起皮,額前凌亂地散著幾咎髮絲,還有握在自己手心的那雙手……
身後的一行人紛紛行禮問安,溫惟頷首點頭示意,隨後解散眾人各自忙去,只留下母女二人。
溫惟扶著母親慢步往東屋走去,看到院內停放幾口大箱子,竹竿上晾曬的被衾衣物,屋外石階上擺著了平日裡她不常讀的書簡,正要問話,仿佛又想起什麼事欲言又止。
葉清瀾屏退眾人,二人入了屋,見阮媼已屋內飯桌上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動作麻利的擺著簋箸。
一見溫惟進來,喜上眉梢連忙迎了上去。
「少主回來了,腹中飢餓了吧?」
阮媼一邊打量著許久未見的溫惟,一邊端過溫水讓她淨手。
「還是阿姆最知我,每次回來必定要備一桌可口好菜,吃到撐腸拄肚,一頓飯就能把我這陣子掉的肉全給補回來。」
正說笑著,伸手就從盤子裡拿了個丸子扔進嘴裡,咂摸著嘴直說好吃,阮媼在一旁痴笑著。
「洗手啊,怎沒個樣子」葉清瀾嘴裡嘟囔著,斜睨了女兒一眼,雖是嫌棄心裡卻歡喜的緊。
溫惟將手伸進水盆里,倏而眉頭一皺微不可察,很快又神色如常地淨起手。
「少主,你這手是怎麼了?」阮媼瞥見溫惟通紅皸裂還生了凍瘡的雙手,面露急色,趕緊遞過乾淨帕子,替她擦乾濕手,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