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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孟敬國握了握劉氏的手,接著繞過她,直直走向孟靜婉。

    此番,劉氏見了,卻沒有以往那般氣憤,畢竟孟靜婉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是郡守大人的人了,老孟此番能歸家,除了菩薩開恩,她也一定在郡守大人面前美言不少。

    孟敬國走到孟靜婉身前時,她已淚流滿面,她怕自己哭出聲,一時用力的捂住嘴。

    「婉兒。」孟敬國這一聲喚,透滿了滄桑,在他滄桑的嗓音下,是藏不住的,滿滿的掛念。

    入獄許久,他最最掛心的,並非是他的妻,他尚年幼的小兒,而是孟靜婉,他時常想,若是他此番真的身死獄中,他可憐的女兒該怎麼辦,她還未來得及嫁人,若沒了他,這世上再沒有她的親人,還有誰能照顧她呢。

    「爹爹。」孟靜婉瞬間哭泣出聲,她撲到孟敬國懷中,緊緊的依偎著,擁住他。

    劉氏難得識相的,帶著她的一兒一女去廚房準備晚膳,給這父女倆留下空間。

    孟敬國不住扶著孟靜婉的頭:「婉兒瘦了,為父教你擔心了。」

    孟靜婉眼淚不止,拼命的搖頭,她看著孟敬國消瘦的臉:「爹爹才瘦了,此番沉冤昭雪,受此一劫,往後的日子一定會平平安安。」

    孟敬國聞言不由嘆氣:「沒想到…竟會是沛達…真的沒想到,」他一邊感慨不禁一邊搖頭,最後說道:「好在郡守大人,雖年輕,卻是個有能力的人,若非他明察秋毫,只怕為父……」

    提及裴綽,孟靜婉在孟敬國面前,下意識的就想岔開話題:「爹爹一定累了,劉娘已做好了飯,女兒也燒好了熱水,爹爹沐浴後,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飯吧。」

    孟敬國聽到孟靜婉對劉氏的稱呼,一時有些詫異,倒未說什麼。

    晚膳時,一家人圍在桌前吃飯,孟敬國看著跑到自己膝前的小兒子,摸了摸他的頭,將他抱起,問他:「爹爹不在家時,可有好好聽娘與長姐的話。」

    孟三郎乖乖點頭:「有好好聽娘的話…阿姐,阿姐總不在家中…我也許久沒見到阿姐了。」

    孟敬國聽了不由意外,抬起頭看孟靜婉:「怎麼回事。」

    孟靜婉聞言一滯,面對爹爹,她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扯謊。

    好在一旁的劉氏,自從聽了裴綽對自己的交代,便時時刻刻謹記在心,生怕提前漏了陷,再者,她與孟敬國過了多年,自然是了解他那古板又倔的脾氣,若是知曉了孟靜婉與裴大人的事,只怕要將桌子掀了,鬧到刺史府去。

    劉氏見孟靜婉一時答不上來,連忙接過話去:「你還好意思問呢,你入獄這些日子,要不是你女兒東奔西走為你找門路,你還指不定何時出來呢。靜婉每日早早就出門,很晚才回來,三郎睡得早,起得晚,他知道什麼?你竟還聽他的話。」劉氏說完,還不忘白一眼孟敬國。

    孟敬國聞言,一時心中愧疚更勝,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孟靜婉見了,連忙給孟敬國夾菜,之後錯開了話題。

    ***

    孟敬國歸家後的日子,細水流長,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孟敬國在家休養了十餘日,身子漸漸恢復過來,一日府衙前來傳召,說裴綽有事召他前去。

    劉氏在一旁偷偷聽了,喜滋滋的跑到孟靜婉房內,問她:「郡守大人是不是去找你爹提親了?」

    孟靜婉見了,只得嘆氣:「劉娘…慎言…」

    「是是是,我不說,早晚都得教你爹知道,真不知你們瞞個什麼勁。等你要嫁去了,那我可也算是郡守大人的半個丈母娘。」

    孟靜婉聽了這話,心上不由『咯噔』一聲,她望著劉氏離開的身影,懷中的憂慮更重。

    說起來,自爹爹歸家後,她與裴綽便再未見過。嶺南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若非有意相見,逢路遇上的機率小之又小,她不會再去找裴綽,他自然也不會來找她,他們之間的緣分,大抵就此結束了。

    至於劉氏的幻想,最好能瞞她一日算一日,真到瞞不住的那天,她該和爹爹尋什麼樣一個藉口來解釋。

    她定不會教爹爹知道,她與裴綽的那段孽緣,是因他而起,否則必是要爹爹懊悔餘生。

    她最好都不要教爹爹知曉,那個人就是裴綽,否則日後爹爹在官署,如何上值,又如何與裴綽相處。

    孟敬國晚來歸家,告訴眾人,裴綽給他升了官,欲委以重用。

    劉氏激動萬分,孟敬國也是感慨,孟靜婉在旁看著,默默微笑。

    她倒不認為是自己的那番話,打動的裴綽,她一是不認為自己有多強的說服力,二是她知道她的言論根本就左右不了裴綽的決定。

    她以為,在裴綽心底,是有兩條路的,他站在路口徘徊,他也是聰明人,他該明白劉沛達的利與弊,她的那一番話,不過是給他一個台階,教他順勢走下,教他選擇他心底最想選的人。

    爹爹有人品,有才幹,裴綽還算是有眼光。

    劉氏喜滋滋的去準備晚膳,孟敬國看著默默站在一旁微笑的孟靜婉,朝她招了招手。

    孟靜婉走過去,隨著孟敬國走到書房。

    孟敬國有些奇怪的對她道:「阿婉,今日爹去府衙,裴郡守竟向爹爹問起了你。」

    孟靜婉聞言,懷中當即一緊,她緊張的看著孟敬國。

    「裴郡守問爹爹,你手上的傷怎麼樣了,你何時受的傷,怎不告訴爹爹,」孟敬國問著,又道:「再有裴郡守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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