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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興平連忙上前,拿出一方令牌:「侯爺有令,放這位大人進去。」
守衛接過興平的腰牌看了看,又看了看戚修賢,接著將令牌遞還,將立在獄門前的長戟挪開:「請!」
戚修賢回頭對興平點了點頭,接著獨身入內。
又深又長的階梯直通地下,牆壁上燈火暗淡,隨著不知從哪湧入的幽風飄動閃爍,明明滅滅,將要熄滅似的。
戚修賢一步步走向刑獄司的最深處,他曾來過這裡,將滿身是傷的北歌抱出來。
戚修賢每走近一步,便能更清晰的聽見一聲慘叫,撕裂一樣痛苦的慘叫,熟悉又刺耳。
戚修賢停站在一扇獄門前,映入目中的是滿身是汗的獄卒正揮著手中帶刺的長鞭,抽向刑架上的面目全非的一個女人。
女人身上的衣服破爛,幾不蔽體,暴露出的肌膚更不成樣,紫黑一片,**潰爛,蠅蟲圍繞。
每一道長鞭落下,戚修賢變能聽見一聲嚎叫,難聽的讓人噤鼻,可他耳上越聽,心上便愈發的痛快。
戚修賢站了許久,才開口叫停獄卒。
獄卒聞聲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看去,見門外站著的不知何時出現的戚修賢,不由一愣。
「侯爺命我來的,你先退下。」
獄卒聽了,暗暗上下打量一番戚修賢,瞧他通身氣質不凡,應該是北侯身邊的官署,又想若非是可靠的人,門外的北侯親軍守衛也不會將此人放進來。
獄卒收了鞭子,退了下去。
戚修賢站在門外,側頭見獄卒走遠,才一步步走進去。
刑架上的人,他曾恨之入骨,自以為她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如今入目,竟有幾分辨別不出。
刑架上的戚白琬垂著頭,似乎暈厥了,戚修賢環顧牢房四周,朝一旁的水桶走去,他舀了一瓢水,復走到戚白琬身前,直直的揚到她面上。
刑架上的戚白琬一個激靈,冰水滲入肌膚上的傷口,讓她細抖如篩,戚白琬慢慢轉醒過來,她瞥見身前的錦衣華服,以為是蕭放,抬起頭來,卻是深深一驚。
「怎麼是你!你怎麼還活著?」她的嗓音沙啞,如七十老嫗,她一張丑如鬼魅的臉布滿一道又一道縱橫交錯的刀疤,只有一雙眼白是亮色,她死死的盯著戚修賢。
戚修賢對上戚白琬的目光,他仔細辨認,才從神態間瞧出是那位曾經驕縱淫奢、無法無天、自詡尊貴的大周太后,她的一隻眼睛似乎瞎了。
「很吃驚?」戚修賢話說出口時,自覺意外,他沒想到自己的聲音可以這般雲淡風輕。
戚白琬盯視著戚修賢,看不出他此來何意,可她仍抱有僥倖,甚至語氣帶著幾分激動討好:「侄兒,你是來救姑母的嗎!」
戚修賢聞言不禁冷聲大笑,他揮動手上的水瓢重重擊在戚白琬醜陋的面上,迎來一聲慘烈的大叫,戚修賢手上力度很重,打的戚白琬頭顱偏向一側,剛剛結痂的面上流下一道又一道鮮血,讓她許久許久無力轉頭。
「救你?我恨不能殺了你!」戚修賢盯著戚白琰,面上的恨意無法隱藏。
戚白琬的嘴唇哆哆嗦嗦的顫動,她明顯在罵,可卻罵不出聲音。
戚修賢瞧著戚白琬半死不活的模樣,丟棄了手中被她的血污染了的水瓢。
「果然…狼子野心,你就是個餵不熟的畜生。」戚白琬許久才終於罵出聲音:「平民窯里出來的雜種,讓你活到今日,真是本宮的失誤。」
戚修賢從衣襟中拿出一方乾淨的手帕,擦拭著自己的手,他聽見戚白琬所言,不以為意。
「我有今日,還真都是拜你所賜呢,若非不是你逼人太甚,我可能也會作為戚家的一份子,死在北侯的刀下呢。」
戚白琬聽見此言,猛地抬起頭來,她震驚似的又恍惚猛地回過神來,她猙獰的臉對著戚修賢大吼:「你怎麼沒死!你為什麼沒死!!你這個叛徒!北歌是你帶進宮的!是你幫助蕭放偷到了聖旨對不對!你個畜生,幫助蕭放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們才是一家人,你害死你爹,又害得我如此慘!你個叛徒,你和你娘一樣,天生的賤骨頭,你不會有好報的!你不得好死!」
戚修賢盯著戚白琬不斷辱罵的嘴,待聽到她口中提及自己母親,眼下可見的凜冽一閃,他夾起一旁篝火中燒得通紅的鐵,猛得杵到戚白琬的嘴上。
戚修賢的耳邊瞬間變得清靜,尖叫與辱罵全部都被堵在口中,只見戚白琬周身劇烈顫抖,似乎要暈厥般。
戚修賢收了手,他看著戚白琬毀得更徹底的一張臉,忽然叫獄卒拿個鏡子來,讓曾經不可一世的戚白琬瞧瞧自己如今的醜陋模樣。
殺人誅心,這還是戚白琬教他的道理。
果然鏡子被獄卒舉動戚白琬面前時,她先是沉默,後是驚叫,最後徹底暈了過去。
戚修賢瞧著再次暈過去的戚白琬,繼續拿手帕擦著手,他問身旁的獄卒:「侯爺都讓動什麼刑?」
「全部。」獄卒低聲答。
戚修賢聞言不禁挑了挑眉:「是麼,那便好好伺候著。」
獄卒連忙道了聲是,接著目送戚修賢出了牢房,戚修賢按著原路想回走,一級一級台階的往上走,待走到刑獄司大門前,他站在黑暗裡,望著外面透亮的光明。
壓在心底多年的仇恨似乎釋懷了,他很想親手殺了戚白琬,即便聽了蕭放的叮囑,在來時的路上,他也再想要親手宰了戚白琬這個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