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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北歌不得不再次感慨戚修賢的能力,且別說他在戰事,能自由穿梭交戰的兩座城池都不受阻,就連現下此種時候,他帶著她入長安城,竟然都不需要被檢查馬車。
戚修賢早在城中訂好了一間客棧,他將北歌送到客棧內入住,又留了人看守,之後就起身告辭。
「你不住這裡?」北歌疑惑。
「我得回府上住,方才我入城時暴露了身份,家中現在已經知道我回來的消息了,我若不露面,會起疑。」
北歌聞聲點頭。
「放心,這裡很安全,不會有外人,明早我不方便在此處現身,你乘馬車出門會有人將你帶到市街去,那裡人多,我們在那兒碰頭,我帶你入宮。」
「好,多謝。」北歌起身從戚修賢起來。
戚修賢踏出房門,對北歌微微一禮:「姑娘客氣,留步。」
他說罷起身,毫無留戀的下了樓,北歌回到房間,倚在窗畔,不一會就見他的身影出了客棧,有小廝從暗處牽出一輛一模一樣的馬車,他四處看看,低身入了車內,車輪『吱吱呀呀』的響起,向東方駛去。
北歌站在窗前,靜看了一會兒,慢慢將窗關上,上了鎖。
她懸了一路的心,竟在踏入長安的這一刻安穩下來。
也許是這座城,是她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寄託了她太多熟悉的回憶,也或許是,她明日就能進宮,離她們的計劃更進一步,如今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比儘快拿到陛下親筆的詔書,讓親衛軍撤兵更重要。
北歌在客棧休息了一夜,養足精神,次日一早,換上戚修賢替她準備的侍女衣裳,上了馬車。
為了安全起見,北歌早上出門時還多帶了一頂帷帽,車夫架著馬車在由城郊向城中心駛去,北歌透過車窗看著沿途的風景,昨晚夜深,她未瞧清楚,如今從城郊一路乘車而過,入目的竟然都是荒蕪的田地,人人嚮往的長安,此時竟還比不上她記憶中的幽北。
她不過幾年未回來,京城竟然大變了模樣,她記得曾經的長安城,自她幼時記事起,便是可見的繁華,十年如一日不改朝氣,她都沒曾想到,靈後當政的數載里,竟會迅速荒落成這樣。
北歌心想,城郊的荒落也許是受現在戰時的影響,能戰時過去便能修養過來,可她入了城中,跑在繁華的朱雀大街上,看著恢弘大氣的官邸,白日裡便笙簫不斷的酒樓,沿路富麗堂皇的馬車,和富貴人滿身的珠光寶氣,忽然覺得城內和城郊是兩個全然不同的地界,就像是相隔千萬里的富麗天堂和落魄人間。
北歌忽然覺得,城郊的荒蕪,也許不僅僅是受戰事的影響,那裡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荒落的,那裡更像是被常年累月的剝削…京城都至此,那下面的郡縣呢,那些鄉下的農民,這些年又是過著怎樣的日子?
從前幽北遠在邊疆,她見幽北人民豐足,便天真的認為,其他郡縣裡,百姓的生活必然不會低於幽北,如今她看過京郊,才知自己天真,才知幽北是怎樣的豐碩富足。
馬車在朱雀大街上駛過,向西傳入一條人來人往的街道,車夫將馬車停在一個偏僻的巷口,不一會車門被推開,戚修賢低身走了進來。
戚修賢見北歌帶著的帷帽,不由一笑:「你倒是小心,只是入宮時可不能帶著。」
「我知道,這裡畢竟是長安,只怕會被什麼熟人瞧見。」
戚修賢點了點頭,隨後他抬手敲了敲車門,馬車再次慢慢跑了起來,朝皇宮方向駛去。
北歌想到從京郊一路看到的街景,不由開口:「這些年,京都好像變了不少。」
「哪裡變了?」
「城內變得窮奢極欲的繁華,城郊卻落得枯草遍野的境地。」
戚修賢聞言笑了笑:「這種巨大變化,也只有你這樣幾年離鄉未歸的人能看見,活在這裡的人,就想煮在溫水裡的青蛙,等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走向了毀滅。」
「你不也是一直住在這?怎麼看得明白?」
「我?」戚修賢挑眉反問了一句,接著他搖了搖頭:「我曾經是不住在這的,我曾經住在你剛剛所說的,最沒落的城郊。」
北歌聞言卻疑惑了,戚修賢能在皇宮滲入自己的勢力,按理來說不改是個白衣,可她之前在京中活了多年,京中稍微有頭有臉的世家子弟中,她的確不曾見過他。
「那你是新科考上來的進士?」
戚修賢想了想,點頭承認:「嗯。」
「那你是做什麼官的?」北歌見戚修賢肯定,便覺得說得通了,不然她無法相信,他一身白衣可以辦到連裴綽這樣世家嫡子都辦不到的事。
戚修賢聞言一笑:「小官。」
北歌聽了,眉眼微動,她聽在耳里,心知戚修賢是有意瞞著她身份,問過兩次,問不出也就罷了。只要他可以順利將她送入宮中便好。
馬車在繁華的長安城內,停停走走,跑了小半個時辰,正午時分,正好抵達皇宮側門。
戚修賢卻未急著待北歌下車,他們將這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皇宮側門的一角,隨後坐在車門遠遠觀察皇宮正門處的動靜。
戚修賢撩開窗幔向宮門處望,一回頭見北歌帷帽上垂下的面紗隨風波動,她將一張驚艷的小臉隱藏的很好,不由開口:「你這帷帽還真的帶對了。」
「我們在等什麼?」北歌坐在車內,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也不見戚修賢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