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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線報傳回來後,臨時駐紮在北城的軍營一片肅穆。蕭放將自己關在帥帳中閉門不出。
連祁跟隨在蕭放身旁,亦是滿心悲愴。他與文氏兄弟幾乎是同時進軍營的, 早先文斌為了不被靺鞨挾制, 於敵營中自盡, 已然成了侯爺的心病。如今文棟也戰死沙場…連祁去看身旁的蕭放,自消息傳回來整整一日,侯爺未曾出一言,也未曾進滴水。
連祁忍不住開口:「侯爺…逝者已逝,您節哀。」他話落見蕭放不語,又堅定開口:「下一場仗, 臣請命為先鋒, 定為文兄報仇。」
蕭放靜坐在長案前, 垂首看著上面平鋪著的線報, 小春關是他暗中設下的精兵, 多吉怎知,他又怎敢貿然突襲,就這般的湊巧嗎?
「連祁……」蕭放開口, 正要說些什麼,便聽帥帳外由遠至近的一聲「報!」有士兵風塵僕僕的跑入營帳,將線報送至蕭放案前:「侯爺!岐山關被破,王仲將軍被靺鞨俘虜了。」
岐山關,蕭放微微眯眼,默念著那三個字,霎時心中思緒千翻萬涌。
一旁的連祁已然坐不住了,小春城、岐山關都是蕭放暗暗設下的精兵,除了他們幾個心腹大將,根本無人知曉,而如今知情的文棟戰死、王仲被俘,只剩他。
連祁對上蕭放投來的目光,直身跪地,他尚未開口解釋,便聽蕭放道:「本侯知道不是你。」
連祁聞言,心頭跳動,感激萬分,他頓首,聲音堅韌:「臣會查清此事,絕不會讓萬千將士白白犧牲。」
蕭放凝視著跪在下首的連祁,卻是突然起身向內帳走去,他走到床榻前,將暗置在榻下的錦匣取出,上面改良過的金鎖完好如初,沒有一絲被撬動過的痕跡,他用貼身帶著的鑰匙打開,錦匣裡面,兵力部署圖完完整整的躺在那。
蕭放可以確定,除了他無人再見過兵力部署圖,就連文棟和連祁也僅僅是聽他的吩咐行事。蕭放正想著,卻是心頭思緒一滯,他欲合上匣子的大手一頓,這世上,除了他,見過這圖紙全貌應該有另外一個人。
他思及,卻是立刻搖頭,斷了這想法。不會是和安,她不會這樣做……
蕭放將錦匣再次鎖起放好,轉身回到外室,連祁還似方才那般跪在,蕭放抬了抬手,正欲讓他起身,卻聽帥帳外,又是一聲傳報。
蕭放抬起的手儼然一頓,連祁更是在聽見傳報聲時,身子一僵。他從未如此害怕過,如此害怕聽見傳報的聲音,只因今日,所經歷的,幾近慘烈。
士兵從外跑進來,將信雙手奉上:「侯爺,幽北軍營來報。」
蕭放聞言,緊繃的神色似乎緩和了幾分,他慢慢落下手臂,先對跪地的連祁道了聲起身,隨後命送信的士兵拆信來念。
士兵聽令將信拆開,展開信紙,卻在瞧見信上內容時生了猶疑,半晌未能開口。
蕭放見此蹙了蹙眉:「出了什麼事,吞吞吐吐的。」
士兵聞言,咽了咽口水,他看著信,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和安郡主在去往青荷山莊後失蹤一月有餘,至今下落不明……」
連祁方在一旁坐下,待聽了信上內容,一時又震驚起身。
信是興平寄來的,北歌前去青荷山莊近一月余,期間未曾遞迴來一個消息,興平想著如今戰時混亂,北歌又是獨身在外,難免憂心她的安全,便親自帶了人前去離山上請安,想著郡主若是與白姑娘敘舊的敘差不多,便按照侯爺先前的囑咐,將郡主接回城內將軍府中庇護著,這樣更安全些。
卻不想興平帶著人上山,卻被告知,北歌在月前來到青荷山莊的次日便離開了。興平聞此心驚不已,一邊著人在幽北城內外尋找,一邊寫信將北歌失蹤一月的消息,遞至了前線。
「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失蹤?青荷山莊上沒有交代嗎?」連祁見蕭放不說話,率先開口詢問出來。
前來的士兵不過是信使,對此事亦不甚知曉,聽著連祁的詢問,半晌也回答不出個清楚。
「讓興平增加一倍的人手去找,再向京中查了查,是不是靈後。」蕭放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信使聞言連忙退下去,連日趕回幽北遞消息。
最近這一次次的事情,都太過突然和蹊蹺,蕭放只覺得思緒被裝的滿滿當當的,他蹙了蹙眉頭,接著轉身朝內室去,只留下了一句話:「去查。」
***
幾日後,連祁從外歸來,他站在帥帳外,等待蕭放召見。
不久,有三五將軍從帥帳走出,見到連祁後,相互見禮,待帥帳中無人後,連祁走了進去。
他看著坐在書案中央垂首看摺子的蕭放,想著那調查出來的結果,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所查來的種種,他期初聽時都覺荒唐,他再派人去細查,越至後來,所有的真相都指向了,他最初覺得荒唐的結果。
蕭放將手中的摺子看完,見連祁還不開口,他合上摺子抬頭:「出去幾日,可查到了?」
連祁聽著蕭放的問,卻是先跪了地,他慢慢低下了頭。
蕭放看著連祁的反應,雖意外不解,倒也只是神色微動,他靜等著連祁開口。
果然片刻後,連祁嗓音艱難的裂開:「侯爺…屬下查到,多吉之所以會突然派重兵突襲小春關和岐山關,是因他手上得了一張兵力部署圖…我軍的兵力部署圖。」
蕭放聞言眉梢一跳,他不忍細想,只問:「確定是我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