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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北歌從妝檯屜子裡尋了就不用的胭脂。

    北歌向興平打聽了好幾次蕭放何時從離山上回來,後來實在等不及,跑出寢殿,打算去將軍府大門外等蕭放。

    北簫如今處境危險,多吉當著她的面便這般虐待,私下裡不知又是怎個情形。北簫雖個子高,可到底不過十一歲,昨晚見他又是那般枯瘦……北歌心急如焚,她幾乎一刻也等不了,她要求蕭放想想辦法,救出她弟弟。

    北歌向大門處走,在將軍府門前撞見了提著籃子正要出府的文棟,北歌攔住他:「文將軍可是要去見侯爺?」

    文棟聽了搖頭:「回郡主話,屬下是要去祭拜兄長。」

    北歌聽著一愣,文棟的兄長,也正該值壯年……

    「今日是除夕…文將軍為何要今日前去?」

    文棟聽了苦笑了一聲:「屬下的兄長便是在除夕夜被靺鞨擄去的,便一去不回。」

    北歌聞言更是徹底愣住,她心上漸漸緊繃起來:「…那靺鞨之人沒有提出什麼交換條件嗎?」

    「自然是提了,」文棟聲音漸冷:「他們費盡心機設計俘虜了我兄長,不過就是為了同侯爺談條件。」

    北歌盯看著文棟,一時無法開口,只心跳慌得厲害。她不敢問,文棟的兄長是如何死的,是因蕭放不肯答應條件,還是因為什麼別的緣故……

    文棟話落,眼見北歌面色愈發蒼白,他連忙換了神色,聲音略帶低沉:「兄長雖故去多年,但屬下無法忘卻心頭之恨,方才有些失禮。讓郡主知道這等傷心事,是屬下的罪過,還望郡主見諒。」文棟說著掩下悲傷的神色拱手對北歌一禮,隨後走下大門前的台階,出了將軍府。

    北歌站在將軍府門前的房檐下,她低頭盯著腳下的幾級台階,又抬起頭朝北側的長街望去。蕭放若是從離山歸,必定從這條長街回來。

    北歌只站了片刻,卻再沒有勇氣等下去,她慌忙轉身,朝將軍府內走。

    是她昨夜見到多吉挾持著弟弟一時被嚇的糊塗,以致慌不擇路。

    蕭放與多吉正激戰,北簫是她的弟弟,於她而言是再重不過的籌碼,可對於蕭放,只恐也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文家武將追隨蕭放多年,文棟的兄長對蕭放來說定是比北簫重要,可是落入靺鞨人手中,終究還是喪了命。

    北歌一路不停,快步走回了寢殿,再次將自己關了起來。

    她為自己方才的衝動感到害怕,她是在拿自己弟弟的性命來開玩笑。若非遇到文棟,北歌不知道自己衝動將此事告訴蕭放之後會是怎樣的後果。

    她再一次高看了自己,文家兄弟那樣效忠,在戰場之上立下不少功勞,可是整個軍隊的利益之上,這些都要讓步。

    她又何德何能,竟以為在戰爭這場巨大的損失與利益之下,蕭放一定會想辦法救下她的弟弟。

    北歌心上不免生了悲涼,難道就只有偷兵力部署圖這一條路可以走嗎?

    第47章 警醒(二)

    蕭放在離山檢查了堤壩, 午後放回城內。

    今日是除夕,將軍府上下由興平與管家領著早早忙碌起來。

    蕭放回府後,直奔寢殿去尋北歌, 出門時她有些發熱, 如今過了一日, 不知可好些, 蕭放推門走進去,見北歌獨身一人倚靠在窗下,小臉上堆滿了靜默。

    北歌聽見聲響, 一抬頭便瞧見自己昨晚等了一夜的人, 可是如今他回來, 她心上卻滿是掙扎,她不知道該不該同他開口說明北簫的事情……

    若是將北簫的事情說出,蕭放定是不會將兵力部署圖給她,甚至可能更會提防她,如此,她一定無法拿到部署圖, 蕭放若是不出手相救, 等待她弟弟的, 只有一死。

    可是如果她不說, 等著她的路就只剩一條, 她要背叛蕭放,偷走兵力部署圖來換北簫的命。

    北歌頭疼的快要裂開,她抬眼盯著走過來的蕭放, 漸漸眼底微濕。

    這世上,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不過是弟弟北簫和替父親報仇。但對於蕭放,她不想背叛他不想出賣他…她雖害怕是自己自欺欺人,可是她在他身邊這半年來,尤是最近,南青開口誣陷,即便那所謂「確鑿」的證據就在眼前,蕭放竟只在她一句否認的話後,便毫無猶疑的相信了。

    蕭放對她,可謂諸多寬容,甚至還有她從前都不敢奢望的信任…這樣的他,要她如何去背叛欺騙?

    蕭放走到北歌身前,瞧見她眼底的濕漉,不由淡蹙了蹙眉,他抬手觸碰她的額頭,竟是燙人。

    蕭放眸色一深:「怎麼嚴重了?」

    北歌聽著,忽得鼻子一酸,她抓住蕭放的衣衫,跑到他懷中。

    蕭放感受著撲入懷中的人,那柔軟的身子像是撞在他的心上,蕭放心上微動,他緩緩抬起手,回抱住她。

    北歌在蕭放懷中縮了一會,抓住他衣衫的雙手更緊,慢慢仰頭墊腳,吻上蕭放稜角分明的下顎,一點一點向上,最後吻上了他的薄唇。

    蕭放因著北歌的舉動先是一愣,隨後制止住她:「你發燒了。」

    北歌感受到蕭放的拒絕,卻是眼眸更紅,慢慢的,她低下頭,聲音哽咽:「妾昨夜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做錯了事,侯爺再也不要妾了。」

    蕭放聞言,似乎明白北歌方才的舉動,平日裡北歌雖也主動,可卻不會像方才那般,他稍稍嘆氣,儘量將聲音放低,像是玩笑般輕哄著問:「做了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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