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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本侯從未想要議和。」蕭放聽完連祁這一連串略有激動的詢問後,平靜開口。

    蕭放話落,連祁果然一愣:「侯爺不想議和?可…可城中的兵士已按照您的吩咐開始收整行李。」

    蕭放聞言並未回答連祁的問題,而是從桌案上拿起一個摺子遞給連祁。

    連祁連忙上前接過,他展開摺子看著上所寫,意外之中也恍然明白過來。

    摺子是半月前文棟從西北傳回來的。連祁原本得知的是文棟在前線受了重傷,被蕭放派遣回幽北營中醫治養傷。但其實文棟並未重傷回幽北,而是隱瞞了行跡,帶兵去了西北。

    中原的馬匹不如塞外的強悍,一直以來,大周與西北接壤的塞疆藏民貿易,大周嶺南盛產優質茶葉,而藏民培育出的馬種健壯強悍,多年來兩國茶馬互市,各補所短。

    蕭放在邊疆多年,戰馬供應一直不足,馬匹多年來被緊攥在京中靈後與戚氏手中,自裴綽去嶺南赴任之後,接管嶺南各地茶莊,便在茶馬政上占了一條脈絡。

    蕭放先前歸京,寫信讓裴綽也秘密歸京,為的便是讓裴綽打通從長安至西北的商路,提前為與靺鞨的戰事準備戰馬,以被不時之需。

    半月前文棟來信,戰馬交易完成,希望蕭放能派一支軍隊前來西北邊境秘密接應戰馬。昨日下午有兵來報,文棟已經帶著戰馬抵達幽北軍營,隨時等候蕭放調遣。

    而蕭放提出與靺鞨議和,也正是在半月前。

    第40章 反擊(一)

    白寒之看著連祁解釋:「所以侯爺命我在多吉離開前攔下他, 許給他計劃內的承諾,十日之內讓侯爺答應他的條件,相比於半月之約, 多吉自以為占了便宜, 肯定會盡力說服小祚榮等待, 而實際上, 十日對我們來說綽綽有餘。」

    「之後侯爺按照計劃中提前答應了我許給多吉的條件,多吉收到侯爺的信後,應該對我會有幾分相信, 我便趁機遞信引誘他出兵。」

    「其實多吉信我與否是小事, 侯爺之所以遞信給多吉, 是一早就看透了他的野心。多吉先前如此輕易的得了甜頭,現下定不肯輕易放手。」

    「他極大可能按照信上所寫出兵鉤鐮山關。鉤鐮山關雖然距城門最近,但地勢陡峭,易守難攻,更易設伏。」

    連祁聽完白寒之的解釋,起伏的心慢慢冷靜下來。

    連祁跟在蕭放身邊多年, 唯有此番他對蕭放的決議心生不安。這些年駐兵北境, 他同靺鞨交手數次, 深深了解靺鞨的狼子之心, 蕭放在一路戰敗之際向靺鞨提出議和, 絕非明智之舉,反而會引得靺鞨更大的野心。

    同樣,這些年來, 蕭放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專行獨斷之舉,他應該想明白,他和白寒之都能看清楚的利弊之舉,蕭放又怎會不明白?

    「此前不讓你們知情,並非是本侯有心想要隱瞞,議和之事,只有本侯身邊最親近的人相信了,敵人才能夠真正相信。」蕭放抬手接過連祁奉還回來的摺子,開口解釋。

    連祁和白寒之聞言,都齊聲回答明白蕭放的苦心。

    白寒之又對連祁半開玩笑的解釋:「此番與多吉交涉,也是多吉走後,侯爺才交代給我,我當時知道後,亦同連將軍一樣驚訝。方才侯爺剛下令命我寫信給多吉,我本算好時機,支開了門外的守衛,打算把信傳給多吉,沒想到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讓連將軍抓了個正著。」

    「連將軍恪盡職守,心細如髮,雖是在下的「不幸」,卻是侯爺之幸,軍中若真有通敵之人,必定逃不過連將軍的法眼。」

    連祁聽完很是慚愧,連連對白寒之賠禮請罪。

    白寒之只是笑了笑:「那在下就等連將軍凱旋之後,將慶功酒分給在下一杯。」

    連祁聞言起身,他走到殿中央,單膝跪地向蕭放請命:「侯爺,屬下願帶兵埋伏在鉤鐮山關,與靺鞨率先一戰。」

    *

    蕭放准許了連祁的請命,同時又命人南下幽北,讓文棟帶著戰馬北上,準備反擊靺鞨。

    蕭放與連祁和白寒之商議好後,兩人起身告退,連祁退到寢殿門外時,突然腳步一頓,他讓白寒之先行,自己又折返了回去。

    蕭放看著突然走回來的連祁:「何事?」

    連祁頓住腳步,欲言又止,最後在蕭放身前單膝跪了下去。

    蕭放看著連祁的舉動不由挑了挑眉,卻未急著開口,靜等連祁接下來的反應。

    連祁拱手跪地,他低垂著頭向蕭放請罪:「侯爺,屬下有一事須向您稟明。那日多吉來城府撞見了郡主後向您討要,屬下聽後一時緊張,並未來得及仔細思考,慌了思緒,將此事告知了郡主。」

    「這數日裡想來定是惹了郡主憂思…亦錯怪了您的一番苦心,屬下有罪,還請侯爺責罰。」

    蕭放聽著連祁的話,半晌未語。他似乎突然明白,北歌方才的話從何而起,明白昨夜在榻上她又為何流淚不止,還有她可憐兮兮的問他是不是不要她了……

    原來她一早知道,一直在等一直在忍,即便害怕自己被送走,也只敢試探的詢問他……那日寫給多吉的信,甚至還是她在旁研的磨。

    蕭放忽然想起北歌昨晚抱著他說捨不得時的模樣,他一時說不出心上的滋味,只是隱隱的泛疼。

    連祁跪地良久,他已做好蕭放責罰的準備,可是蕭放一直不說話,連祁的心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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