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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其實我也有流落在外的弟弟,卻從不敢開口向侯爺請求。你知道太后一向對送往邊關的奴人把控嚴格,像你我一樣,身上都有戴罪的奴籍。」

    「侯爺駐兵於幽北,看似一切都由侯爺掌控,其實不然,侯爺是將,無非管些領兵打仗之事,其餘的侯爺無心也無力插手。」

    南青聞言,面上的淚漸漸止了,她望著北歌:「您從未向侯爺提過…您弟弟的事情嗎?您就不擔心您弟弟的安危嗎?」

    「我自然是擔心,但許多事情,我心有餘卻力不足,我們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如今看透了,也無非是認命二字罷了。」

    南青又在北歌這裡坐了一會,還問詢了怎麼不見蕭放,她說她只前日夜裡聽聞侯爺來了府上,自她來到幽北後從未見過侯爺的人,連侯爺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

    北歌聞言只笑了笑,說蕭放公事繁忙,自己也不清楚他在哪。

    南青聽了有些失落,又停留了一陣子便走了。

    侍女送南青離開,回來後篤定的對北歌說:「她一準是看您得寵,來您這想借您的光遇上侯爺。」

    北歌無心猜測南青的心思,只知道自己幫不上她的忙,已想好,她明日若是再來,便閉門不見。

    *

    北歌以為,蕭放至少會冷上她半個月,更甚是半年,卻不想第三日早上,連祁便帶人前來接她。

    連祁等候在將軍府門前,見北歌從從裡面走出來,他站在馬車旁,抬手扶北歌上馬車時低聲開口:「你可知,侯爺為何將你獨留在這三日?」

    北歌聞言,眸色閃了閃,她詫異連祁肯同她講這些話,她回答:「我聽聞,連將軍三日前奉侯爺之命去了城南。」

    「你既然都知道,怎敢撒這樣謊?」連祁心上著急,帶了些不解的怒氣。

    「我並非有心騙侯爺,實屬無奈。」北歌說完扶著連祁的手臂登上馬車,對著連祁微微低頭:「我知道你是秉公辦事,多謝你今日肯提醒我。」

    連祁聽著北歌的道謝一愣,他頓了頓,轉身去牽自己的馬。

    北歌見了不再多言,轉身進了車內。

    馬車一路向北,出了城關,直奔軍營。

    興平候在帥帳外,見連祁接了北歌回來,他迎上前:「侯爺在營中等您呢,快進去吧。」

    北歌向帳門處走,她聽見身後,連祁低聲詢問興平:「侯爺怒氣可消了?」北歌進入帥帳前只聽見,興平的嘆氣聲。

    營帳中的光線不如房舍,雖開有一扇小窗,但白日裡還是要燃燭,北歌走入帥帳,她望著數步之外,獨身坐在長案前,正執筆批閱摺子的蕭放,慢步走上前去。

    北歌走到蕭放身前,直身跪了下去。

    蕭放感受到北歌的動作,緩緩抬頭,目光深沉的落在她的小臉上。

    北歌仰頭直直對上蕭放投來的目光,沒有躲閃,她緩緩開口:「侯爺肯聽妾講個故事嗎?」

    蕭放聞言看著北歌未語。

    北歌便開口講道:「七、八年前,妾在長安街頭救了一位少年,那時妾尚年幼,妾不知他的身份,只是不忍心他被人欺負,救了他,將他帶回了王府。少年同妾說,他失了憶,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家在哪,待他傷好後,妾便求了父親,讓少年留在府中做侍衛。」

    「少年在妾身邊做了三年侍衛,後有一日,他突然憑空消失不見,妾那時很傷心,也曾哭鬧求父親替我找尋過他,尋了數月卻都無果,最後父親告訴妾,他許是死了。」

    「而後的近十年裡,家中巨變,父親被冤身死,妾自己也是淪落到教坊司那暗無天日之地。在這近十載的光陰消磨中,妾甚至早已不記得,自己少時曾救過一個少年。」

    「妾再次見到那個少年,是妾來到幽北後,來到侯爺身邊後,在青荷山莊,一日夜裡,妾被他劫持,妾當時不知他是誰,心中慌怕不已,後來幸得了侯爺相救。妾原以為他們是哪裡闖入的山賊,卻不知他們那夜潛入山莊竟是為了妾而來。」

    「後來侯爺查出他們遺落下的武器乃是南齊所致,妾便更確信,此事與妾無關。因為妾一生中從未離開過大周,記憶中也不認識南齊之人。」

    「妾聽聞侯爺喜歡喝城中一間酒肆的酒,便想去酒肆中學習,不想在街上撞上了何錚,何錚派人追殺妾,最後妾無意被留候在幽北城中的少年所救。妾受傷暈倒,再醒時被少年帶回了客棧。少年同妾言明了身份,並說他那日潛入山莊只是想帶妾離開。他告訴妾,他是南齊人,前來尋妾,是想將妾帶去南齊重新生活,報答當年妾對他的救命之恩。」

    「妾不想同他去南齊,可是身上的傷實在嚴重,獨自一人一時無法逃走。他也答應妾,妾若是不願,他不會強求。妾便一直留在客棧中養傷。後來妾想起興平曾說,侯爺每月初五會去酒肆喝酒,妾便趁機從客棧中逃出來,跑來酒肆尋您。」

    北歌將她與賀穆之間的事,七分真三分假,語氣十分誠懇的講了出來。

    她在將軍府想了三日,蕭放已經知道她與賀穆有牽連,她不承認已然是不可能了。她本有錯撒謊在先,蕭放若是氣怒,撒謊一事應也是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她只有先主動坦白,消了蕭放一部分的疑慮,才有機會進一步辯解。

    「妾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不求侯爺原諒。只是妾從始至終,從未有想要真心欺騙侯爺。」北歌望著蕭放,慢慢紅了眼底:「侯爺可以不相信妾,也可以不要妾,只是妾心中只有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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