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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白溫之慢慢起身,她送白寒之出房門,眼看著他沿著長梯走下,轉身回了房間。

    白寒之出了酒肆的大門,他走到馬車前,卻久久沒有上車。

    白寒之站在酒肆樓下,忍不住抬頭回望,北方的天地高遠,深藍色的蒼穹,只一點繁星。

    酒肆二層的燈火在夜色下格外的明亮,暖黃的柔光滿是溫馨,只是窗紙上一片空白,瞧不見燈火下的人影。

    白寒之望看了許久,最後唇角輕輕勾起,轉過頭,踏上了馬車。

    白溫之緊靠在窗側牆壁上,她聽見樓下的車輪聲和馬蹄聲漸遠,才敢走到窗前,她的身影被燈下的光映在窗紙上,白溫之輕輕將窗子開了一絲縫隙,見白寒之的車隊融入遠處的夜色中。

    ……

    北歌在雲楓閣研究了多日圖紙,心裡大概有了修改的方案,只是還需實地去看看地基的環境。

    蕭放聽到北歌的請求時,未作多想便答應了。他雖不指望北歌真能想出辦法,但這幾日他留在閣中將北歌的用心都看在眼裡。

    蕭放吩咐了連祁備車,親自陪著北歌去了河工上。

    北歌站在堤防外,卻根本不看不清高處的地基,她對蕭放說,想登到地基上看看。

    連祁站在蕭放和北歌身後,聽見北歌的話,驚得瞪大了眼睛,他是真沒想到北歌看上去嬌嬌弱弱的,膽子竟這麼大。

    地基立在江上,滔滔江水拍打著木樁,四周沒有護欄,地基的表面只比江面高出數丈。且江水湍急,只要稍有江浪,江水便會湧上地基表面,站在上頭的人,輕則被江水浸濕鞋襪,若是不小心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容易栽倒江水裡頭。

    如今深秋,江水冷的刺骨,就是個體魄強健的兵士掉下去,只怕都受不住著寒。

    蕭放聞言,他先看了看地基,又看向北歌:「不怕高?」

    北歌看著地基下的江水,她不通水性,若說不怕是假的。只是不親眼看一下實際的地基,她只憑著圖紙上所繪的錯誤修改,很容易出差錯。

    北歌搖了搖頭:「妾還是想上去看看。」

    蕭放聞言未再說什麼,詢問一側的百工地基如今可承重幾人,隨後親自陪著北歌登上了地基。蕭放上去了,連祁自然也要跟上去。可是連祁恐高,他一邊不敢上,一邊又怕被人知道他一個大男人竟會怕高。更何況前面有北歌這麼個弱女子比較,連祁一咬牙,跟了上去。

    連祁在地基上顫顫巍巍的走,身後有兵士瞧出來,上前扶他:「連將軍,這路滑,屬下扶著您。」

    「不用,本將軍自己走,你走開!」連祁口上說著不用,手上動作卻很誠實的抓著那兵士的手不肯放。

    蕭放摟著北歌的腰,陪她走上地基,北歌需要走遍地基上每個地方,才能確定圖紙上所顯示的問題是否是對的。

    蕭放幾乎陪著北歌走遍了整個地基,期間他的大手一直握著北歌身側,返回時,江水起了大浪,北歌眼瞧著江水朝自己拍下來,突然身子被人帶著一旋轉,蕭放背對著江水將她護在懷中。

    北歌感受到水浪從她身體兩側飛下,砸在腳下的地基上,最後都沿著地基上的縫隙流了下去。

    北歌尚沒能從驚愣中回神,她從蕭放懷中抬起頭,見他幾乎整個人被江水打濕,他的頭髮也滴著水,水珠順著他飽滿的額頭滑落到眉骨上,他低頭看她,水珠砸落下來,滴在她的小臉上。

    北歌美目輕顫,她愣瞧著蕭放,那句『多謝侯爺』就在嘴邊,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只察覺到,心臟亂跳個不停。

    蕭放抬手將滴落在北歌面上的水珠抹去,他拉住她的手腕,繼續帶她往回走。連祁幾人離得遠,眼見著蕭放被江水淋濕,連忙跑上前去相迎。

    蕭放護著北歌往回走,看急急跑來的幾個下屬:「本侯沒事,先下去吧。」

    連祁期初心急,待帶著人跑到蕭放身前停下來時,才憶起自己恐高。地基中央比地基兩側還要高上幾尺,連祁兩條腿抖得厲害,他在前不穩的走了幾步,突然腳下一滑。

    北歌走在連祁正後方,她眼見著連祁要摔,下意識的抬手扶他。連祁胡亂的在空中抓到北歌伸來的手臂,他重心不穩,自己摔倒的同時,連帶著北歌一同摔下去。

    蕭放看著摔倒的北歌,心上一緊,面色緊跟著沉下來。蕭放連忙蹲下身子,將北歌從地基上抱了起來。一同前來的士兵發現連祁摔了,連忙跑過來,將連祁扶起來,幾個人架著連祁快步下了地基。

    北歌躺在蕭放臂彎里,看著他的黑臉,輕聲開口:「侯爺…妾可以自己走。」

    蕭放裝作未聞,他抱著北歌下了基地後,直奔馬車。

    連祁回到地面上,心上自責不已,他看著蕭放走下來,連忙俯身跪地向北歌請罪。

    因為摔倒,北歌身上的衣服也濕了,蕭放未看連祁,直接抱著北歌登上了馬車。蕭放帶著北歌回了山莊,下人瞧見狼狽回來的兩人,連忙準備熱水。

    北歌回到雲楓閣才知道方才在地基上摔倒時,扭傷了腳踝,北歌輕碰了碰青紫的腳踝,疼得直吸氣。

    蕭放發現北歌腳上的傷,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連祁回到房間後,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連口熱水都來不及喝,就匆匆跑到雲楓閣。

    連祁跪在門外請罪,北歌坐在屋內聽見了,她看了看身前正兀自寬衣的蕭放:「侯爺…不怪連將軍,是妾要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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