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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31:22 作者: 雪落蒹葭
「這是小事,你若想看圖紙,本侯明日命人臨摹一份給你。」
「多謝侯爺。」北歌俯了俯身,繼續替蕭放擦頭髮。
蕭放瞧著鏡中,站在他身後仔細替他擦頭髮的人兒,誠言講,他最初同意帶北歌一起來時,根本沒考慮過她是不是真的能幫上什麼忙。
北歌將蕭放頭髮擦的半干,眼見他要上榻休息,正想轉身退下,卻被蕭放拉住:「去哪?」
北歌感受到腕上的力度,她低下頭:「侯爺公事繁忙,妾不敢打擾侯爺休息。」
蕭放聽著北歌回答,眉頭漸緊,卻還是放了手,只加了句叮囑:「這裡不比軍營安全,你若想獨睡,夜裡激靈點。」蕭放說完,不再等北歌回答,直接走入內室,上了床榻。
北歌在原地站了會兒,她知道蕭放說的是上次她在這裡被劫之事,可蕭放不知道,上次之事完全是因她而起,甚至很可能是賀穆為了引出她,才對他行刺。
這一晚上的相處,說北歌是強裝鎮定也不為過。賀穆的事,就像懸在頭顱上的一把利劍,隨時可能掉下來。北歌知道她與蕭放那層微薄的感情,經不住任何打擊與猜疑。她只想趁著現在,若能幫蕭放解決河堤上的事情,即便算不得立功一件,蕭放多多少少會念她一些好,給日後多留些退路。
蕭放躺在床榻上,聽見關門的響聲,緊閉的目緩緩睜開。
北歌回了房間,又麻煩青荷山莊的下人替她準備浴水。方才天色剛擦黑的時候,白寒之很貼心的派人送來了幾套衣裳,樣式都很精美,大小也差不多合身。
北歌此番隨蕭放來的匆忙,沒有來得及收拾行李,但蕭放不同,因為河工上的事情,蕭放常住青荷山莊,雲楓閣里備滿了他的衣物。
洗過澡,北歌換上新的寢衣,她看著寢衣不由想起白日裡,白寒之受罰時的神色,不見一絲害怕,甚至說他高興也不為過。
北歌端了盞屋內的燭燈,推開門回了正室。她先向床榻上望了望,見蕭放仍同她離開時一樣閉目躺著,說不定已經睡著了。北歌放輕了腳步,將屋內的燭燈悉數吹滅,隨後端著手中僅剩的一盞小燭燈向床榻處走。
她心裡怕是怕,可對蕭放來說,他只是懲殺自己手下犯錯的兵,對她並未做過什麼事。蕭放不知她心底的愧事,自然理解不了她的懼意。她若突然莫名其妙的開始躲他,不知蕭放會如何作想。
北歌以為蕭放睡了,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床榻前,正要吹滅手中的燈盞上榻,卻聽蕭放突然開口:「不是自己睡,回來做什麼?」
北歌自是嚇了一跳,她轉頭看蕭放,見他仍閉著目,北歌平息著心跳,她先吹滅了燭火,緩緩開口:「妾是去偏室沐浴了,怕吵侯爺休息。」
北歌話落,見蕭放不說話,兀自脫了鞋襪,爬上了床榻,在蕭放身側輕輕躺下。
蕭放忽覺鼻息間湧入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快充斥滿他的鼻腔與神經,擾了他平靜的心緒。
北歌等了一會,見蕭放不說話,開始醞釀睡意。白日從軍營趕至離山,之後又一直等蕭放至深夜,身體早已疲憊。夜裡山莊清幽,月色靜謐,北歌很快有了睡意。
「和安,知道本侯為何殺她們嗎?」
蕭放睜眼,側頭看向正背對著他的北歌,借著月光,清楚的看到,她曼妙的背影一僵。
蕭放話落,北歌瞬間睡意全無,她不知蕭放這突如其來的話是什麼意思,北歌慢慢轉過身,她面對蕭放,對上他的目光,猶猶豫豫的開口:「侯爺……妾……」
「秋日林中乾燥,河壩的木材都見不得火光,本侯早早下令壩上不許生火。且戰事和工事期間,軍中士兵嚴禁飲酒。但那三人,明知禁令,卻在壩上生火燙酒,先引了大火,燒斷了承重的木樁,導致整個河壩塌毀。」
「本侯殺他們,不僅僅是軍規的緣故,更要給其他辛勞的兵士、勞工們一個交代。」
北歌沒想到蕭放竟會同她說這些,她原本以為那三個工兵只是失誤釀成了大錯,現在聽來,她似乎可以理解,蕭放白日裡為何那般氣怒,那般毫不留情。
「妾知道…嚴行軍規是震懾三軍的根本,不可輕易動搖,您自有您獎懲的規矩,妾都明白的。」
蕭放聽著北歌回答,盯看她了良久,隨後轉回頭,再次閉上眼睛:「你明白…就好。」
北歌被蕭放這番話搞得雲裡霧裡,實在想不明白他這話中用意,最後困意襲來,不知不覺睡去。
昨夜睡得太晚,北歌醒時,身側床榻已空,北歌驚訝自己竟睡得這般沉,連蕭放何時走的都不知道。北歌從榻上起身,兀自穿好衣裳,在妝檯前隨意綰了個髮髻。
有下人端著早膳進來,北歌詢問:「侯爺呢?」
「侯爺一早就和連將軍出去了,吩咐等您起身後,再送早膳。」
北歌聞言點了點頭,向那下人道了謝,便讓她先退下。
午後,北歌聽見屋外有動靜,推開門,見是連祁回來了。
連祁剛從軍中回來,奉命去取北歌的行李和療傷的金瘡藥,連祁見北歌開門出來,將行李遞給她,緊接著問了句:「昨日可嚇到你了?」
北歌聽著先是一愣,隨後想明白連祁應該是詢問昨日蕭放處死那三名工兵的事,北歌搖了搖頭。
連祁見了,似乎放心一笑:「侯爺今日還後悔,說當時不該讓你在旁。你自小就在京中,沒碰過什麼血腥,軍規森嚴,侯爺怕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