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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見趙入嫿只是在一旁靜靜品嘗點心酒水,有幾位婦人坐不住了,率先發難說:「咦,今日郡夫人怎麼如此沉默?聽說郡夫人喝酒向來豪慡,不畏男子,現在倒不像了。」

    「錢家夫人,嫿夫人不是不像,而是根本不把皇后娘娘和咱們幾位女眷放在眼裡,不屑於取悅罷了。」張家夫人睨著入嫿譏諷道。

    「取悅?呵呵,咱們確實不像男人們有權有勢,可是這天下的男人多得是了,我擔心嫿夫人太過操勞,取悅不過來呀……」八王妃安望雪不過才二十一歲,長得玲瓏可愛,還像個孩子,說出的話卻□□得驚人。

    安望雪一向高傲,在入嫿回京之前,她便時常在宴會上聽到丈夫和幾位親王大人懷念入嫿、誇讚入嫿的好,她早不服氣了;而如今入嫿回了京,她在榮澈的心中更是比不上了,於是對入嫿愈加嫉恨入骨。

    安望雪說完看向五王妃,希望同命相憐的她也跟著說些什麼,但五王妃一向忌憚榮洵,加上上次生日宴上對入嫿增了幾分好感,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般沒有吭聲。

    但有幾名對入嫿不滿的婦人跟著七言八語起來,上面的趙入嫣想要勸架,但她本就拙於言語,剛才應對幾位女眷的聲討尚且吃力,現在更是插不上嘴,只在一邊干著急。

    聽著席上的團結一致,入嫿眯起了眼睛,緩緩品味著jú花酒的清涼甜美,仿佛那些刁難的語言與自己無關一樣,話可以一會兒再說,美酒卻不可浪費。終於,一杯飲盡,入嫿放下酒杯,橫掃了一眼席下女眷們。

    「錢家夫人,美酒要配美人,我的酒宴上只招待高貴的人,而在你這樣的人面前,我無話可說,的確不像我自己了。」帶著幾絲幽幽,入嫿一開口就極傷人。

    錢家夫人騰的一下火了,拍了案站起來直指著入嫿罵道:「趙入嫿,你不要太過分!你別以為你是二品夫人就了不起,我也是堂堂朝廷郎中大人的夫人,家父也是堂堂的二品幽州布政使!若論家世地位,我參加你的酒宴綽綽有餘,我只是不屑參加而已,你別太放肆!」

    錢家夫人以為趙入嫿說言的「高貴」是她質疑自己的身份地位,連忙擺出家世與入嫿抗衡道。

    一聽錢家夫人的回話便知她並沒有聽明白趙入嫿真正的意思,幾位與她站在一線的女眷有些無奈,心想她還果真是粗陋愚蠢啊。

    入嫿聽了覺得好笑,但也沒有去反駁,只語重心長含著笑意,「放肆?恐怕放肆的人是你吧,何映霞。你五輩以前的祖宗靠倒賣茶葉掙了錢,便花了十萬兩白銀捐了個六品官當,你的曾祖父知道自己在朝廷上沒有根基,一大把年紀還拜了我祖父當父親,與我父親當了干兄弟,按輩分算你父親還要喚我一聲姑姑,你更要叫我一聲姑奶奶呢。」

    錢家夫人何氏聽了臉色煞白,她沒想到趙入嫿說起她的家世,如數家珍,她自己都不知道祖上原來是賣茶葉出身,官位還是靠花錢捐來的。這下可好了,不只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的家世被揪了個清清楚楚,自己的輩分還比趙入嫿低了兩級,她還敢再說什麼?她的祖父還健在,依趙入嫿的個性,再說些什麼,說不定哪天叫祖父一起來教訓她和父親,那她估計就沒臉見人了。

    說完趙入嫿看向張家夫人,張家夫人心肝一顫,後來一想,自己祖上是靠讀書取得功名的,她們家和趙家交情也不深,應該沒有拜過什麼把子之類的,怕什麼?然後她挺起了胸膛,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張家夫人,若我沒看錯,你左手上的手鐲應該是岫巖玉吧?」

    張家夫人哼了一聲,「算你識貨。我家以前就是,可不比那些賣貨的,隨便讓你輕視。」 張家夫人的話使錢家夫人又是一陣臉白。

    「張家夫人手上的玉色澤暗綠,質地凝重,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老玉。但不知道張家夫人是否聽說,岫巖最好的玉是純白軟玉,那才是稀世珍品。老玉澤深用來沉積財富,軟玉澤瑩不僅能增進財富,還有和美家庭的功效。我那恰好有那麼一隻,不妨送與夫人。」

    不只她為何忽然送東西給自己,張家夫人充滿警惕,說:「既然是這樣珍貴的東西,我怎麼好要呢?」

    「張家夫人客氣什麼呢?」入嫿的笑容下有說不盡的溫柔,「這隻玉鐲恰巧也是張大人去幽州回來送給我的,只是我是個寡婦,這家庭和美的寓意恐怕與我不符,所以一直沒有佩帶。現在送與夫人,也算是物歸原主了不是嗎?」

    張家夫人聽了臉都綠了,一把擼下岫巖玉鐲拍在案上,看著玉鐲被磕出裂痕一點顧不上心疼,自己剛才還當寶貝似的四處炫耀,現在臉簡直被丟盡了!

    趙入嫿又轉身看向八王妃,安望雪年輕還比不上錢家和張家夫人見過世面,自己的話剛才又說得最重,還不知道趙入嫿要怎麼刁難自己。她一時手足無措起來,擔心得眼圈都紅了,她不怕趙入嫿翻她家底,趙入嫿是她姥姥也好,奶奶也好,她都不在乎,她怕從趙入嫿口中聽到榮澈的事,榮澈與趙入嫿的交情比那兩位大人深多了,送得可不只會是一隻岫巖玉鐲。

    「八王妃……」只是剛剛聽趙入嫿叫她的名字,安望雪眼淚就差點落了下來。

    「八王妃,你頭上的jú花簪亂了。」趙入嫿說。

    啊?安望雪驚異地抬起頭,jú花簪果然掉了下來。

    安望雪拾起席上的jú花簪,怔怔地出神,郡夫人只跟自己,說了這個?

    「八王妃,入嫿是否操勞,不勞你關心;但女為悅己者容,八王妃一個花簪都戴不好看,取悅於一個男人都如此困難,我才要為八王妃擔心。八王妃好自為之,不要把功夫都花在嘴皮子上,或者,在嘴皮子上多花些功夫。」

    安望雪聽完臉紅了一片,也許,她該好好地體味體味這句話。

    看著錢家夫人一白,張家夫人一綠,安望雪一紅,其他夫人因緊張忐忑而發紫,滿亭奼紫嫣紅的臉,趙入嫿淡然地說:「夏茜,把我席上的兩塊蓬餌打包帶走。」

    什麼?什麼!夏茜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小姐你剛剛把全席的人都震住了,現在卻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是不是啊小姐!

    趙入嫿起身翩翩出席,席上的夫人看她幾乎都鬆了一口氣,別說兩塊蓬餌,就是把全席的蓬餌都帶走都行。縱是自我感覺再清白的人,也怕有什麼自己都不知道的把柄被她抓住啊。

    原來錢家夫人家以前是賣茶葉出身的啊……這麼鄙陋的出身,就仗著有些錢捐了個官就張狂起來,真是恬不知恥啊……以後可不能再和她來往了,自降身份。

    眾夫人再也不提入嫿之事,注意力完全轉到錢家夫人的身上……

    趙入嫿出了御花園,跟在後面的夏茜想起剛才的事,覺得真是痛快!經過這麼一次,那些長舌婦估計能消停一陣子了。

    不過她見小姐隱隱皺了皺眉頭,從小見識過小姐的本事,雖然剛才一番話對何氏等人句句切中要害,但對小姐而言應該動怒都談不上,頂多算多費了幾句口舌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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