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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卻在此時被入嫿拿手指掩住了嘴,搖頭說:「不要去想,不要去說。我已叫了你們府上的人備好轎子,一會兒就回去吧。」
榮澈欲言又止,又不敢再說什麼,但臨走時還是忍不住吻了吻入嫿的臉頰,入嫿笑了笑,倒也沒有拒絕。
榮澈坐上轎子,路上掀開帘子對一旁的李廠說:「一會兒派人去通知宮裡,今天我身體不適,所以沒有去朝中議事。」
吩咐完後,榮澈靠在寬敞舒適的轎上,有些疲累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一閉眼,昨晚的一幕幕就浮現腦中,入嫿叫他不去想,可是他怎能不想。
雖然他有些自責自己酒後輕薄她,但那一晚的美妙,想起嘴角都不由得微微上揚。
青軒過世,她早已沒了丈夫,誰都不相信她這樣的一個女人,會一輩子一個人生活,他有足夠的耐心去等。
九九重陽佳節,上午帝後在太儀殿宴請群臣,下午趙入嫣請了幾位親王妃、命婦和官員家眷到宮中飲酒賞jú,入嫿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因著與榮澈之事,這幾日入嫿的腰肢都是酸軟的。
在入宮的路上遇見了左副都御史曹大人,入嫿認得他,向他盈盈一拜。
----真是儀態大方,進退有度。
曹大人看著入嫿,記得她小時候,她父親每每參加同僚聚會,時常帶著她一起去各府拜訪,自己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除卻那件事他實在表示不齒外,這個人他實在是喜歡和欣賞的。
他也聽說自己的幾個兒子喜歡往她那跑,但因為她身份特殊,也曾告誡過他們少和此人來往,但沒想到仲子說,現今京城皆以能成為芳園的座上賓為榮,自己若不去融入那個圈子,結交人脈,在仕途上怕是難以立足,他一時倒也啞口無言。
雖說是官員子弟,靠祖宗恩蔭,不經科舉即可進階七品,但未來的仕路便是三分靠家世,四分靠本事,三分靠鑽營的了,晉安可是他長子的頂頭上司。
曹大人擺出了幾分和顏悅色,與入嫿寒暄。今日入嫿裡面穿了一件淺黃系如意結襦裙,外面罩了一件杏色的寬大衣袍,衣邊是鮮艷的桃紅色,上面有著繁密的纏枝蜜香花紋,髮簪上一隻如意簇花銀聯步搖,襯得她極為耀眼出挑。曹大人不免想,趙自庭生得如此女兒,若自己年輕時,身邊有這樣一位懂交際的可人兒,不天天去跑才怪。
在入嫿與曹大人聊天的時候,御花園亭中那邊幾位女眷正在跟皇后哭哭啼啼地告狀。
「她是個寡婦,怎麼也不知道避嫌,引得幾家大人常往那跑,每日尋歡作樂,家都不顧了,這實在是有傷風化,請皇后娘娘賜郡夫人趙氏以庭訓,以正婦道。」
「張家夫人,張郎中大人認識郡夫人比你我還早,感情自然深厚些,再者平時不是與其他大人一起過去嗎,你不要多想。」
「鄭家夫人,鄭家和趙家是世交,關係一直親厚,你也不應該生疑才是啊。」
「各位夫人,本宮雖是皇后,但也不敢亂用刑罰,以正婦道更不知該如何說起。郡夫人先夫早逝,現在獨身一人,而大洛一向鼓勵女子再嫁,繁衍生息。若說得嚴重些,郡夫人哪怕現在欲嫁與其中某位大人,我們也無可阻止不是嗎。」
趙入嫣對這些人一一寬慰,最後那句話說得這些婦人一時沒了聲音。
趙入嫣被她們吵得有些累了,便藉口更衣在宮婢的攙扶下暫時退離了這裡。
「呸,這皇后當得真是窩囊,什麼事都管不了。」有刁橫的夫人在後面偷偷地吐著口水。
「可不是嗎,難怪姜妃從來不把她當回事,再過些日子恐怕都要騎在她頭上了。」
「你們怕是找錯人了----你們忘了你們所謂的郡夫人,正是皇后的親姐姐,皇后可是那趙入嫿的親妹子。」魏夫人聽著這些人的糊塗話,不由得冷笑著說。
魏夫人是這裡面最年長,也是品位最高的夫人----一品國夫人。她今年高齡五十一了,但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滿臉的皺紋說明了她的歷經滄桑。
「親姐妹又怎麼了?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這個皇后,若是有她姐姐一半的本事,也不至於現今如此了。」這時候她們反倒念起趙入嫿的好來。
「我看皇后也是事不關己,她剛才還教訓我們不要嫉妒,等到哪天她的丈夫被人搶走了,她就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了。」
「對,對,說不定她比我們難受千百倍,做得比我們更過分呢。」
入嫿接近亭子時正聽到她們談論的話尾,內心輕蔑地一笑,只不動聲色。
「郡夫人,您來啦。」守著亭子的宮婢看見她,慌忙向她行了個禮。
聽說趙入嫿來了,眾夫人紛紛停了話頭,一本正經似的,轉移話題道:「張家夫人,你左腕上的玉鐲甚是好看,似乎是新買的吧?」
張家夫人嘴上謙虛著,卻又將腕間的玉鐲露出來展示,話語中不無甜蜜和得意,「你們又不是不了解我,這麼貴重的手鐲,我怎麼捨得買呢。還不是我家老爺去幽州辦事,買回來帶給我的。」
眾人自然是一陣羨慕和讚嘆,然後似剛發現入嫿到來的樣子,紛紛與她打招呼。
「哦,郡夫人來了啊。」
入嫿卻看也沒看她們一眼,也沒有與幾位親王妃和官夫人說話,只來到年長的魏夫人面前,拜了拜說:「魏夫人可安康?」
魏夫人對於趙入嫿在人前尚能給她幾分面子感到欣慰,她總算沒失了禮節,於是帶著笑容慈言道:「安康、安康。嫿夫人請入座。」
入嫿在僅次於魏夫人的位置坐下。
魏夫人和入嫿都是寡婦,陵平侯早已在前年過世;魏夫人年過半百,衰老畢現,而入嫿卻正是年輕美貌,如日中天的時候,兩人分別是大洛的一品、二品夫人,在這筵席上實在是太過鮮明的對比。
這時趙入嫣也正巧回來入座,看見入嫿親切地說:「姐姐來了。慧珠,快叫人換新的蓬餌和jú花酒來。咦?姐姐頭上怎麼未插茱萸?慧珠,再拿一副茱萸花簪替姐姐帶上。」
入嫿擺了擺手拒絕道:「我一向不在意這些。」
趙入嫣卻堅持說:「九九重陽,必定要登高、賞jú、插茱萸、吃花糕、飲jú花酒。插茱萸更意在祛病辟邪,這是一定要帶的。」
拗不過趙入嫣,入嫿只有隨了她,由夏茜為她帶上。
御花園jú花叢外,紅柱亭內,每張席上都擺放著一盆jú花盆栽、兩碟蓬餌和一壺jú花酒,上至皇后下至宮女,頭上皆插以茱萸,有些夫人還在發間插了幾束jú花。
這時有宮婢端著朱盤上前,依著大洛的風俗,入嫿拿起盤上的金剪刀,在jú花枝上象徵性地修剪一二,一方面表示女子手巧持家,一方面表示家人去除邪殘,安度秋冬。
宮婢將剪刀和案上的殘枝落葉收走後,入嫿持銀著夾了一塊蓬餌,嘗了嘗,宮裡的東西總是好吃的,糯米粉烏棗杏仁都經過精挑細選,膳房處的趙師傅手藝還是那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