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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從鳳華宮出來,在出宮門的路上,正碰到了一身緋色官袍左右徘徊的晉安。

    晉安見了她就慌忙解釋說:「我今天正巧來後宮辦些事情。」

    入嫿搖頭笑了笑,也不點破,說:「是啊,好巧啊。」

    之後兩人並肩而行,路上晉安看著一邊的花花糙糙,忽然問:「嫿兒,一個人在芳園住得還習慣嗎?」

    晉安的話問得好生奇怪,入嫿回道:「怎麼是我一個人?夏茜、鵑兒她們不是人麼?」

    「嫿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晉安苦笑說,「我的意思是……夏日漏雨時有人為你修屋,冬日大雪時有人為你掃雪,可好?你也知道我至今尚未娶親……」

    漏雨時修屋嗎?一時間的恍惚,想起了那個連綿春雨下低頭入傘的紺青色背影。

    「晉安,別說了。」入嫿悶悶地打斷了晉安的話。

    晉安不敢再言語,走著走著忽然爆發起來,一把拽過入嫿抱在懷裡,大聲說:「青軒那小子有什麼好?我哪點比不上他強?在一起的小夥伴們,我的官位最高,現在已是正五品的左春坊左庶子大人,入嫿你跟我在一起,我會當寶貝似的看你!」

    「晉安,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入嫿輕輕地推開晉安的懷抱,戴著綠寶石的手撫上晉安一表人才的臉龐,像哄孩子一般:「你也知道我任性妄為,我不會是個會持家的好妻子,我也不會生兒育女,做個好母親,而你還有大好的前程在。況且為什么女子沒了丈夫就一定要再嫁呢?今天的事我們都忘了吧。」

    番外 嫿嫿傳(3)

    八月十六是洵的生日。

    「哇,好漂亮啊!」芳園的幾個丫鬟坐在一起,席上的絲巾、首飾、燕脂、香露瓶花花綠綠地堆在一起,惹得幾個姑娘不時翻看驚嘆。

    聽說鄭家二公子出使西域,入嫿便寫信拜託他捎兩桶葡萄酒(註:古代早期葡萄酒只有貴族飲用)和一盒夜光杯來,沒想到他又帶了許多當地的工藝品給她。

    先叫夏茜開了一桶葡萄酒,夏茜用長柄竹筒小心地舀了一些斟在雙龍耳海棠杯里,入嫿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讓那少少的葡萄汁液滑過舌尖,順著流過喉嚨,雙目微闔,良久讚嘆一聲,真是好酒,這種暢快恐怕男女歡好也不過如此吧!

    不熟悉的入嫿的人只傳她嗜酒成性,常常與幾位上流公子舉辦酒宴通宵達旦,卻不知道入嫿愛酒先在於「品」,微醺是恰到好處,半醉亦無傷大雅,喝得不醒人事那是極少的事。無他,若是為了喝酒而喝酒,喝到最後連自己是水是酒都不知道了,那豈不是有損初衷。所以有幾次榮洵他們幾個喝得酩酊大醉連連要酒,入嫿惱時,就叫小廝去鬧市酒坊里買最便宜的酒給他們。

    喝完一口看著鵑兒鳶兒盯著她揣度和眼饞的神情,入嫿微微一笑,吩咐夏茜說:「給鵑兒鳶兒也斟些來嘗嘗。」

    夏茜有些踟躕,入嫿知道夏茜的疑慮,釋疑道:「把其餘的海棠杯拿來,人不同酒相同,『美食對美器,美酒對金盅』,這樣好的酒一定配這樣的容器來盛,那才叫美妙呢。」

    夏茜另拿來兩枚雙龍耳海棠杯,一一斟上。

    鵑兒鳶兒兩人端著這晶瑩剔透得簡直發光的杯子,手都有些發抖。誰不知道夫人收藏的儘是寶貝,就從夫人常常擦拭把玩的態度來看,便知是好東西。

    鵑兒管不了那麼多了,再抵擋不住誘惑,一飲而盡。

    「啊!好苦!好酸!」呸呸呸,她剛才見夫人陶醉神情,只以為是什麼瓊漿玉液,原來味道竟是這般古怪!

    鵑兒這麼一叫,鳶兒倒也不敢喝了,舉著杯子愣在那裡。

    「哈哈哈,鵑兒,你好大的手筆!」入嫿捂著肚子笑了起來,逕自笑了會兒,入嫿還是忍不住笑解釋說:「這酒的味道本是淳而甘甜的,你稍微喝一點試試看。」

    鵑兒對剛才的味道有了心理陰影,一副愁眉苦臉連連擺手道:「不不,不了,這個奴婢實在是無福消受。」

    夏茜也在一旁笑著說:「你們看我都不喝,我也實在喝不慣那味道。」

    還是鳶兒膽子大,聽了夫人的話,小小地喝了一口,本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皺著眉的,然而喝後卻漸漸舒展開來,方才評價道:「好喝。」

    入嫿頗欣賞地點頭,「鳶兒可是有富貴相的。」

    鳶兒紅了臉,低聲說:「夫人可別取笑奴婢了。」

    「好了!鳶兒你在這慢慢喝酒,夏茜你遣人將另一桶酒和這盒夜光杯送到五親王府,說這是我送給他的壽禮。」入嫿看著窗外近黃昏的天色,吩咐說。

    「現今小姐也回來了,咱們怎麼不像以前那樣在您這兒擺宴慶祝,小姐怎麼不許?」夏茜有些不解。

    「現今和當初還能一樣麼?當初他們都還是沒有成家的毛頭小子,也無處可去,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也好,現今有家有室,不陪著妻妾在我這兒算什麼事呢?澹最早結婚,那年不也不在芳園辦了。」

    啊,對,夏茜想起來了。六親王雖不是這些人里年紀最長的,卻是最早娶親的,他的妻子是先帝指配的,一品大將軍孔助道的孫女兒、三品安西將軍孔勐的女兒。

    「小姐,奴婢知道了。我馬上遣人過去。」夏茜回答說。

    不想過了一會兒陸壯拿著葡萄酒和夜光杯原封不動的回來了。

    陸壯愁眉苦臉地說:「夫人,五親王殿下說禮到人不到,心不誠。要您親自把禮物給今晚最閃亮的壽星送過去,否則……他就親自上門來請了……」說到後面陸壯已經憋不住笑了。

    最閃亮的壽星?哪有人自個兒這麼評論自己的?入嫿噗的一笑,但依洵說到做到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帶人過來。也罷,自己親自去一趟就是。

    「鳶兒,備轎,去五親王府。」

    親王府位於官邸的核心區域,即便同處在官邸區,芳園到那依然要走上好長距離。

    到了五親王府,門前已經七七八八停了許多頂轎子,陸壯讓轎夫找了個空處放下。鳶兒先扶入嫿出轎,然後抬頭打量這親王府,嗯,比芳園大多了,甚至比孟府還要大足足一倍哩。

    榮洵的王府雖然外表雄偉寬闊,裡面卻很單調尋常,無非就是鋪了石子路,擺了幾種綠色盆栽,這才比出芳園的好處,鳶兒邊走邊嘀咕,這五王妃有時間怎麼不好好拾掇拾掇。

    在正廳里,各家女眷聽說入嫿要來,早已議論開來。

    「聽說一會兒嫿夫人要來。」

    「啊,怎麼會?五王妃有這麼傻嗎,一會兒她來了到底她是女主人還是入嫿是女主人?等被搶了風頭就有她難看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五親王的脾氣,粗獷暴躁,五王妃管得住他嗎?」

    「唉。你說她怎麼就忽然回來了呢?你們家老爺最近不常著家吧?」

    「她夫君死了你不知道嗎?她又沒生出個一男半女來,滁州那宅子是官府的,自然收了回去。沒有兒子,青軒名下的房產和土地自然也沒有她的,嘖嘖,真是可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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