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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顓晟回到京城就被匆匆叫進宮去,皇上正在勤政殿等著他,等看到他時一臉的欣喜之色,又特意賜了座,問起他邊境近況,沉思著連連點頭。
皇上走下拍了拍顓晟的肩膀,說:「皇兒在軍中的表現朕已聽說了,朕深感欣慰。唔,你想必在軍中吃了不少苦,不過看起來又健壯了不少。朕聽說你打馬球技藝高超,馬房裡有一匹伊犁棗騮駒,是朕之所愛,今日賞賜給皇兒,改日也可在球場一展身手。」
顓晟做出誠惶誠恐又感激涕零的樣子,叩謝聖恩。
待顓晟出了勤政殿後,又來到怡景宮,瑾德妃早就心急地等在門口,看見兒子回來,迎上去抱住他喜極而泣。
顓晟就忙著寬慰母妃。瑾德妃收了收情緒,上下打量顓晟一番,便說:「我兒真是出息了,現在已經是成熟的大人模樣。前幾天皇上來過了,說我養孩子,對了一半錯了一半,大致上是功過相抵。」
僅僅是這樣就令母妃分外欣喜了,顓晟有些心疼和傷感。之後母子倆又好好說了一番話,瑾德妃又特意留了顓晟用午膳,等顓晟出來已經是下午時分。本來還想再去竹青庵看看姊,但轉念一想,自己這麼多年戰場來往,身上難免有血污之光,怕唐突了她,便暫時作罷,等沐浴齋戒後再將西域得到的幾本真跡佛經送給她也不遲。
就這樣出了宮,坐轎回到自己的權禹王府,府上的人和物都是顓晟所不熟悉的,想想自己也就在這兒待了幾天而已。等蓉婉見到自己的夫君突然出現在面前,也是一時驚慌失措,不知如何反應,又想到自己沒有準備好接風洗塵,一時間漲紅了臉。
顓晟看到蓉婉如此神情,心想這事自己辦得不周全。她雖知道自己要回來,但他進宮時就該派人到府上告知一聲,他卻一時忽略了這個新婚妻子的存在。
這樣想著就不自覺溫柔許多,拉過她的手說:「我聽說這幾年府上多虧你打理,井井有條的,真是辛苦你了。」
蓉婉感受著丈夫的溫存,又是高興又是委屈,說著:「王爺這是說哪的話,這是臣妾的分內之事。」
顓晟點了點頭,心想夫妻間相處到如此便好。
之後蓉婉又關心地問起顓晟邊境的起居生活,說著說著就提道:「今日臣妾妹妹也過來看望臣妾,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這個時候還不回來。」
總不會是迷路了吧?顓晟突然覺得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閃過這個想法。
「那麼你就留她吃晚飯吧,你們姊妹好好說話,我去書房處理一些事情。」
這個閒還是該避的,顓晟想。
顓晟出了屋子,在往書房去的路上拐過一個迴廊,就看見迎面有一名女子走來。
兩人同時一怔。
顓晟認出她是那年陪蓉婉進宮的丫鬟,這幾年她似乎長開了些,雖然相貌依舊算不上出眾,但溫婉的樣子一如往昔。
他這次回來,也正想什麼時候向蓉婉問問她的事,沒想到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
這麼多年,他早就具備了大丈夫穩操大局從容不迫的氣度,對女人亦是如此。
所以顓晟走上前,握住芙婉的手,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叫什麼名字?我向你們家小姐討你。」
上次分別芙婉回去一直在想,那個跟她在一起的人到底是哪位皇子。但她也知道多想無益,他束髮以冠,肯定不會是六皇子,那麼無論是誰對她來講都是不相干的人。
可即便這樣想著,少女的心事就如同那指間流過的水,怎麼攥也攥不住。
後來就再也沒有遇見過他,可是那一次他帶著她到亭子裡避雨,將她送回壽安宮的事她一直記得,有時候自己一個人靜下來那些片段就不自覺地回映在腦中,她知道自己這是有心事了。
誰想到再次見面已經是三年以後,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地方----權禹王府。他竟然是姊的丈夫,四皇子權禹王,沒有比這更糟的結果。
當他握著她的手,說要討她的時候,芙婉第一個反應是意外,自卑的她沒想到顓晟對她也有一點心意,但隨後心裡就變得酸酸脹脹的,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苦澀。
早知道就不該哎哎的那兩聲叫他了。
顓晟還在等待她的回答,芙婉低下頭去,淚珠滾滾而流,她羞愧得仿佛是做錯事的孩子,哽咽著說:「我,我叫芙婉……」
顓晟去瑞雀宮時,顓宿已經舉行過成人儀式。他今日穿著深綠色的如意燕居服,頭束髮冠,儀度翩翩。顓晟看到顓宿就不自覺想起了芙婉,想起了前幾天那次尷尬的見面,在心底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他與她,終究有緣無分。
剛剛似乎聽見妍淑妃在勸著顓宿什麼,果然看見他進來,妍淑妃就殷切囑咐顓晟說:「四親王幫本宮勸勸他,這樣的任性哪有大人的樣子,本宮勸他他也不聽。」
等妍淑妃出去了,顓晟問:「怎麼了?很少看見你母妃如此頭疼的樣子。」
顓宿張開扇,苦笑著自嘲說:「真是想要什麼偏偏不來什麼。四皇兄當初只說要性情好的,四皇嫂模樣也還過得去;我呢,想要傾國傾城的,偏偏那位長相就是丫鬟樣子。不!她長得還不如我身邊的宮娥宜宜呢。」
聽顓宿這麼說,顓晟想起了那一直略有自卑低著頭的女子,為她感到一陣難過。
「你見過她了?」顓晟沉聲問。
「我還真願我沒見過!」顓宿狂傲地說,「我也知道行過冠禮,父皇就會提我的婚事了,所以昨日偷偷潛到尤府上去看她,結果看了真是後悔!」
還真是顓宿的行為做派。
「皇兄,我並非故意貶低她。但這是我自己的婚事,我想要的是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舉案齊眉,她不是我想要的樣子。」
顓晟想,顓宿未必不會娶芙婉,但他一向要求甚高,芙婉嫁給他恐怕也要受冷落,想想便有些不忍心。
他想了想,謹慎地說:「你何時也變得如此膚淺了呢?宮中從不缺貌美的女子,也不見你看得上哪個。如果那位姑娘內秀,說不定正與你情投意合呢。」
顓宿本也不是虛浮之人,只是因為現實與他期望相差甚遠才一時口不擇言,在沒有辦法中想想也覺得顓晟說得有點道理,神色稍稍緩和,吐了一口氣說:「但願如此。」
顓晟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就準備在京多待一陣子,況且一味在邊疆埋頭苦幹也不是好辦法,朝中有些人脈也該趁此疏通走動。顓晟平日對花糙建築也有些情趣,閒暇時就命工匠按照自己的意願添置府上,過了兩個月府上就有些像模像樣,引得不少文人雅客前來觀賞。
為此顓宿還特意興沖衝出宮來他府上遊玩,在欣賞一圈後,兩個兄弟在碧清湖中央的引風水榭中品著地窖冰鎮過的jú花茶,愜意地感受這夏天難得的清風拂面。
顓晟和顓宿隨意地坐著。顓宿更是解開了衣服的前襟,露出裡面的白紗內衫來。他倚著朱紅柱子,手執摺扇搭在亭欄上,怡然自得地看著湖邊的景色,又注意到湖中一片綠葉襯水粉芙蓉怒放,想到了什麼,就說:「沒想到皇兄在園林上也有如此造詣,真讓人刮目相看,還有皇兄看人也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