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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她確實長得非常漂亮,容貌精緻艷麗,衣服也十分明亮,上面繡著喜鵲梅花的圖案。但我覺得她那掩飾不住的風塵味道顯得有些媚俗,不過恐怕這也算是吸引男人的特點之一吧。
這時凌昕似乎動了動,我慌忙又回過頭去。
他們兄弟調笑了會兒,便各自帶著人分開了。權禹王雖然有意識地幫我擋著,但我感覺凌昕似乎回頭看了我一眼,但幸好我低著頭,又蒙著頭紗,應該不會被發現什麼。
那之後我在街邊興致勃勃地買了許多小玩意兒,倒是可憐後面的兩個侍衛都得捧在懷裡,裡面有小點心和一些做工稍顯粗糙但艷麗的飾品盒等。
我還見到一名老人家,手指凍得通紅,還在不停地捏著一個個彩泥人,便問他為何不在這樣的晚上與家人們聚在一起。他回答說他的兒子身患殘疾,不能勞作,家裡只靠他餬口,這樣的日子正是多掙錢的時候,哪能歇著呢。然後他勸我買幾隻小泥人,說小孩子都喜歡這些。我有些憐惜他,便叫權禹王買下了他所有的泥人,又送了他一些小點心,讓他早點回家和家人過節。
突然,我身體湧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異樣的感覺會似相識。權禹王感覺到了我的不適,見我捂著嘴,擔憂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剛才湯圓吃壞了肚子?」
見我還是怔怔的,權禹王更加緊張了,「奴兮,你到底怎麼了?」
我想了想露出了一絲笑容,搖了搖頭,踮起腳尖在權禹王耳邊悄悄說了一聲。
「我又懷孕了。」
「什麼?真的嗎?」權禹王連問了兩句,他的驚喜並不亞於我。
我點了點頭,輕聲回道:「應該是。」
「我知道一定是,」權禹王高興得甚是有點手足無措,搓著手道,「怪不得自古說湯圓是多子多福的象徵,看來果真吉利,你剛吃了兩碗湯圓便得知有孕了。賞,賞啊,王全。你拿錠銀子給那家鋪子的老闆,說朕,我感激他。不,不,好事成雙,兩錠銀子。」
我看著權禹王高興的樣子,絲毫不遜於我有霧兒的時候。
權禹王小心翼翼地環著我,一本正經地跟我商量:「奴兮,我們已經有了兒子,這次再為我生個女兒好不好?兒女成雙,幸福美滿。你生的女兒一定漂亮,我一定讓她成為自古以來最幸福的帝姬。」
可是我卻想再生一個兒子……一個比戈敏更像權禹王的兒子。不過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我們的孩子,都將得天獨厚吧。
「那就看上天的旨意吧。」
第二天早上,霧兒在自己的床前發現插滿了的鮮艷彩色泥人。
我又要準備到南郊行宮去了,因為前兩年我也會去那邊小住,因此此番再去依舊不會太令人生疑,即便有風言風語相傳,但後宮之中也沒有任何可以說得上話的人了。
我拉著善善的手,盯著善善昏睡著的臉龐,古人云面由心生,我總覺得善善長得是那樣的慈眉善目,但這並不能掩蓋住她的疲憊和老態。這些日子她越發不愛動彈,有時就這麼昏睡著。
這次去南郊,我不想讓她隨行,南郊固然養人,但來回的路上卻過於奔波,這次來是想與她道別的。
不一會兒,善善醒了,她看見是我,便露出如慈母般溫和的神情,掙扎著欲起來,「呦,小小姐……」
我趕緊拿了枕頭讓她靠著,責備著說:「你怎麼總也記不住,不是說不用跟我行禮了麼。」
「那哪行啊……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怎能因為老奴亂了身份等級。」善善有些發喘地固執回道。
我壓下心頭上的心酸,對善善說:「過幾日我就準備起身到南郊去了。善,我不想讓你奔波這一趟,你就在宮中養病或者到宮外和家人住一段時間好嗎?」
善善瞪大眼睛,因為語氣急切而咳起來,「這怎麼行?小小姐現在這樣的身子,叫老奴如何放心?無論如何老奴一定要跟您一起去,老奴最近的身體已經沒什麼事了。」
「可是善,我希望你能頤養天年,而不是與我在一起為我擔驚受怕。」
「小小姐,怎麼會這麼想呢?也許這句話不知輕重,雖然宮外的那些也是老奴的家人,但老奴的親人卻只有小小姐一個啊。一個人不在自己的親人身邊還能在哪兒呢?」
善善執意與我一起,我也有些不放心她一個人,於是五天後我們一同起程去了南郊,路上行進得很緩慢。在南郊一切都是輕車熟路,山腳下的小男孩都已經會和他爺爺一起上山砍柴了。我所做的就是安心養胎,等待生產。可是直到夏末,日子比預產期拖了近半個月卻還遲遲沒有動靜,我不由得心中惶然起來。
那一天天氣悶熱難耐,屋外的樹蟬似乎也十分難受,掙扎般聲嘶力竭地叫著。臨近晌午,天空突然飄來了一大片烏雲,將白日掩蓋,仿佛突然進入了黑夜。我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坐在窗前,見到此景,也不免心生一絲恐懼。
善善和苗醫女也同時感染到了這樣的情緒,善善從窗外探出身張望了一周,憂慮地說:「怎麼會突然變天了呢……真是少見的天氣,看來是要下大暴雨了。」
「小小姐,您到床榻上去躺著吧,小心涼了身體。」善善囑咐說,又吩咐苗醫女點上蠟燭,自己一扇扇地關窗。
我懨懨的,正起身挪動,突然下腹一陣疼痛,我嘶了一聲,伸手欲抓善善說:「善,我肚子痛……」
善善一陣慌亂,說:「哎呀,小小姐,您恐怕是要生了。」於是連忙和苗醫女將我扶到床上。
我的陣痛一陣強過一陣,雖然我已生過幾個孩子,但是覺得此番疼痛比起前幾次顯得尤為強烈。苗醫女有很好的經驗,早把一切都準備好,又在一旁輕聲安慰我。
我在床上來回滾動,疼到劇烈處不由得大喊出來,冷汗早浸濕了衣服。
我在掙扎中死死抓住苗醫女的手,顫聲問她:「哀家……聽說女人年紀大了,生孩子就不容易,甚至有生命危險,是嗎……」
善善見我這副模樣,早就嚇得哭了出來,在一旁說:「小小姐,您這說得是什麼話……」
苗醫女臉色發白,神情緊張,卻也搖頭寬慰我道:「太后怎麼會無端想這些……現在要緊的是您要保存體力,這不是頭胎,不會有事的,太后您要堅強些……」
疼痛繼續襲擊而來,我已經顧不上苗醫女後面說的是什麼,大聲喊了起來,如此幾番,到最後只覺得自己渾身沒有力氣,也忘記了該怎樣使力氣,只能無意識地呻吟著。前幾次的生產從來沒有讓我產生如此恐懼的感覺,我真的覺得也許我將死於這次生產,在這樣的天氣里,也許這正是上天對我和權禹王罪過的懲罰……
我知道善善與苗醫女在與我說話,我卻意識不到她們在說什麼,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虛脫了。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外面很大的嘈雜聲,不知道是雨衝擊樹葉的聲音,抑或是雨衝擊屋瓦或者大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