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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我幽幽地說:「姊,你為何如此蠢鈍呢?像你母親一樣蠢,竟然還想著調換我賞賜的花,可有什麼用呢。當初東吳的周瑜曾發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我不明白,論相貌、學識和心智,我都要遠遠於你,父親為什麼要生下你疼愛你呢?」
姊此時還沒有從悲傷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她帶著哭腔回道:「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女兒……他從來沒有承認過你。你現在將我陷害成這個樣子,父親在天有靈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姊的話激怒了我,我伸手狠狠地扯住她的頭髮,那也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她整個臉仰視著我,眼角還有未流完的淚水,她卻扯著笑容倔強地說:「難道我說的話不對嗎?你只不過是父親眾多小妾中的一個生的孩子,你和你那地位卑微的母親永遠不會出現在淡氏的族譜之中……若不是因為你娘,爹爹就不會那麼早死,他會和我娘一直過著伉儷情深的日子;若沒有你,我現在還過著大家閨秀的生活,會嫁給心愛的人,而不會是現在這樣痛苦……」
聽她這麼說,我不禁大笑起來,「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的心裡話嗎?是我娘和我造成了你們的不幸?那麼誰來給我們公道呢!」
姊逐漸從自憐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她恢復了一貫的神態,語氣也尖刻起來,「你和你母親就是願意搶別人的東西……之前十二皇子對我好,你偏要奪卻又不要他,現在又爬上權禹王的床……」
「住口!」我甩了姊一巴掌,聲音清脆無比,「這根本輪不到你這個不受丈夫寵愛、每日守活寡的女人說什麼!」
「那我也是由太后欽點嫁給權禹王的妃子……你呢?表面看起來風光無比,實際每晚偷偷摸摸!我雖沒見識過你們的醜行,但想來你若不出賣色相,權禹王也不會將太后的權力還給你!」
是誰說姊性格內向,溫文爾雅呢?她在我面前惡狠狠地瞪著我,惡毒的話字字都剮在我的心上。我順了順呼吸,不能被她激怒,她也就能逞這一時之快而已。
「姊,你以為還能像以前那樣刺激到我嗎?可是現在切切實實失敗的是你。不管我用了什麼手段,也總比你現在這副樣子要強。噢,出家人可以像之前那樣說惡毒之語嗎?不會爛掉嘴角或下地獄嗎?」
姊被噎到了,她站起身來,拍拍她土黃色尼衫上的塵土,語氣疲累地說:「你請回吧!我們姊妹之間的仇恨永遠也無法改變,不!我從來沒有當你是我的妹妹。你來無非是想看我落魄的樣子,來嘲笑我,可惜我告訴你你辦不到,我根本對權禹王沒有感情!我更不在乎那些榮華富貴,現在反而一切都好。你繼續當你的太后,但你恐怕也殺不了我,以後誰笑到最後還很難說!」
「你的意思是,還把希望寄托在你兒子身上嗎?哀家來也是想告訴你,少打四皇子的主意!不管發生什麼情況,戈敏都不會再有希望,若是四皇子有個三長兩短,哀家就拿他來陪葬!」
姊渾身一震,她緊張地說:「你想把敏兒怎麼樣?他還只是個孩子,你不能這麼沒有人性!你陷害我的事我根本沒有和他提起過,他什麼也不知道……」
「什麼叫哀家陷害你?想保住你兒子的命,剛才竟還敢那樣對哀家說話。老老實實在這裡待著,也許你兒子還能免除一死,否則哀家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當發泄過後,姊意識到她的兒子還在我的掌控之中,一下子頹喪下去。
「你若是還有半點良心,就不該將我們的恩怨牽扯到敏兒,何況他平時還那樣親近你……」
「哀家剛才說了,這取決於你。以後善善若再來看你,少擺出怨氣衝天的樣子。你與你兒子也不可以私下再見,別想動什麼手腳,否則別怪哀家不客氣。」
姊此時也只有隱忍而無力地點了點頭,屈辱的淚水再次流了出來。
我最後看了一眼姊,她披著及肩的短髮,身穿樸素的尼衫,面色蒼白,這樣的她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從此她將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也決不允許她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
「這就是最後的結局……姊。」我說。
那天夜晚剛剛降臨,宮中都點起了燭火,勤政殿燈火通明,溫暖驅散了秋夜的絲絲寒意。
我半低著眉眼,身穿後宮宮娥最樸素的白裳紅裙,挽著簡單的髮髻,緩緩走進了勤政殿。
此時權禹王正坐在殿中的最上首,伏案批閱奏章。
這裡也是我十分熟悉的地方,曾經我也坐在這裡,為那些決斷不完的國家大事而眉頭緊鎖。現在這個男人在這坐穩了江山,而我以女人的身份走進這裡,心情是輕鬆的。
我將端盤中的黃釉龍紋小杯拿出放在他的手邊,輕聲說:「皇上,茶好了。」
權禹王此時正在奏章的末端寫著批註,沒有聽出我的聲音,頭也不抬地說:「王全呢?把王全叫來,把這些批好的摺子發出去。」
我沒有回話,反而繞到他的身後,以手輕輕按在他的左肩,又碰觸到他的臉龐,細聲說:「是王全公公叫臣妾來伺候皇上的。」
權禹王此時身體一僵,用很大的力量抓回我的手,怒道:「放肆。」等到他回頭,細眼一看,才認出是我,便是又驚又喜。
「奴兮,怎麼是你?你這小東西!」他坐在龍椅之上略帶責備地將我抱在懷中。
「是我叫王全帶我進來的。」我微微笑著,有種惡作劇過後的快樂。
「朕怎麼也沒想到你會這樣過來……」權禹王再次上下打量我,然後說:「好看,就像那剛進宮的小宮女兒似的,若是選秀肯定第一個被選出來。」
我咯咯地笑,說:「那這麼說我還不老。你最近太忙,今天不是托王全傳話說不過去了,我便自己想了個主意過來看你。」
「好是好,不過你剛才可是把朕嚇了一跳,朕還在想哪位宮人敢這麼大膽。快入冬了,朝廷的糧食儲備、火炭收購、駐軍的糧糙和棉衣分發一大攤子事,朕此時恨不得多長一隻腦袋,多長一雙手來。」
於是權禹王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向我絮叨了一會兒,我想了想,給他講了講我之前的做法,其中有些很得他的肯定。
權禹王就這麼抱著我說了一會兒,然後想了想問道:「昨日我們剛見,今日你又特意過來找朕,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要與朕說?」
我略帶嬌羞,不好意思看他,只伏在他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
權禹王沒有聽清,問我什麼。
「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這次我看著他清晰地說。
權禹王沒想到我說的會是這個事情,因為我第一次懷孕時是排斥的,他略有欣喜地確認道:「奴,你說的是認真的?」
「一個孩子太孤單,霧兒總是需要個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