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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戈敏下學後通常會去姊的宮裡看她,路上會經過御花園。那時正是秋高氣慡時節,我穿著漢唐衣裳在殤秋媛看似隨意賞花實則在等待戈敏。果然,過了一會兒見到戈敏往這邊走來,他的身後跟著他的伴讀,懷裡捧著厚厚的書本。

    戈敏看見我,似乎有些意外,慌忙向我請安。我叫他起來,待他站定我發現他的成長似乎比霧兒還要迅速,他的個子快到我的脖子那了。

    我對他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問道:「三皇子,這是剛下學吧,要趕去哪裡呢?哀家記得清蟬宮不是往這個方向。」

    戈敏回道:「孩臣去看看母妃,她近日身體不太康健。」

    「噢,那真是糟糕,她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多孝敬你的母親。後宮女人的日子不好過,哀家的身體也時好時壞,待精神慡了也過去看看她。」

    「多謝太后的關心。」

    我盯著戈敏看了一會兒,說:「敏兒,你最近似乎對哀家生疏了許多,也不似以往經常去爾玉宮親近哀家了,能告訴哀家是什麼原因嗎?」

    戈敏出現了一絲驚慌,低頭有些結巴地講道:「絕,絕沒有的事情,只是孩臣最近學業繁重,加上母妃又身體不適,所以有些怠慢了……」

    我微微一笑,不再追究什麼,轉身折了兩枝粉俏色的蝴蝶蘭花,交給戈敏說:「你是哀家姊的兒子,四皇子算起來是哀家侄女的兒子,都與哀家血脈相連,都是哀家的心頭肉。正巧這蝴蝶蘭花開得燦爛,見了就不免叫人心神愉快,哀家特意摘下來賞賜給你們,一枝是送給你和你母妃的,一枝你幫哀家帶給安修儀,這是哀家對你們的祝福。」

    戈敏自然不敢拒絕,小心翼翼接過花兒,向我道謝,之後我又囑咐了些瑣碎的事情,便叫他離去了。

    我望著戈敏的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緩緩舉起我的右手,那保養精緻的小手指甲里還殘留著一些粉末,我輕輕地吹了一口氣,便隨著那秋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過了幾日,一向活潑的霧兒顯得有些懨懨的。邵禾絲毫不敢怠慢,慌忙宣太醫來診。太醫把脈把了很長時間,權禹王站在一旁,有些焦急,連聲催問結果。待太醫拿開手,退至一旁,權禹王馬上問:「皇兒到底得了什麼病?」

    太醫有些躊躇,後躬身回道:「四皇子似乎中了毒……」又生怕權禹王怒中責問,接著說道:「不過幸好修儀娘娘細心,提早發現,服用清腸的藥物後應該就無大礙了。」

    權禹王一聽中毒,變了臉色,沉聲說:「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說來。」

    太醫寫好方子交給助手,回道:「四皇子應該是中了一種叫夾竹桃的毒,中了這種毒剛開始會感覺食欲不振,四皇子近日不吃奶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如果沒有及時發現,後期可能會有嘔吐、腹瀉的症狀,最嚴重會刺激心臟和麻痹神經,甚至導致死亡。所以老臣說這多虧了修儀娘娘細心,四皇子福大命大。」

    聽太醫講解這種毒性,不僅權禹王的臉色越發難看,連皇后等眾妃嬪都一臉慌張,議論紛紛,大家都心知此事不會善結,生怕與自己有什麼牽連。

    權禹王將霧兒小心地抱了起來,包裹在他那威嚴的龍袍之中。他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神中自然滿是擔憂和焦急,然後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的妃嬪們,厲聲說:「查。」

    最先對霧兒的飲食進行調查,但霧兒的飲食一如既往,並無什麼紕漏。太醫們急作一團,生怕交不了差,後又進入霧兒的房中仔細搜索,赫然發現了那朵插在水瓶里的蝴蝶花兒。

    太醫舉雙手將那束蝴蝶花小心呈給權禹王,解釋道:「下臣在這花上發現了些許夾竹桃的粉末,這想必就是導致四皇子病症的罪魁禍首。」

    「蝴蝶蘭上面怎麼會有夾竹桃的粉末。此時正是殤秋媛夾竹桃盛開之時,會不會是風將花毒吹到蝴蝶蘭花上?」權禹王仔細端詳那束蝴蝶蘭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粉末應該是人力所為,是將夾竹桃精內的汁液燒乾提煉出來的,有時醫師們也用此種粉末治療跌打損傷。此花上雖然沾染的毒粉不多,對成人危害不大,但四皇子身體弱小敏感,因此反應明顯。」

    權禹王臉上生寒,拿著花指向邵禾怒道:「這花是哪來的?」

    邵禾一下子跪在地上,她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嚇得臉色發白。等到權禹王問時她回頭看了一下姊,帶著一絲哭腔回道:「是,是前兩天淑妃娘娘和三皇子來送給臣妾的……」

    還未等權禹王再問,姊也一下子跪在地上,驚慌地說:「臣妾只是奉太后之命將花兒轉交給修儀,根本不知道這毒粉是從何而來……」

    這時候屋裡的眾人都看向我,事情終究繞到了我的頭上。我做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平靜地解釋道:「此花確實是哀家所折,當時在御花園遇見了三皇子,見花兒開得正好,便隨手摺了兩枝送給三皇子與四皇子。沒想到今日出了這樣的亂子,而淑妃剛才急著表明說此事與你無關,那麼即是說是哀家做的手腳了?」

    妃嬪們一片譁然,頓時議論紛紛,一時間她們也判斷不出該信誰的話。

    「不可能是太后。」權禹王不假思索地說,揮手阻止了眾人的議論。

    他知道霧兒是我的兒子,我沒有理由會去害他。

    「太后沒有理由這麼做。」權禹王簡短乾脆地解釋完,將嚴厲的目光投向跪著發抖的姊。

    姊意識到自己被陷害了,臉上掛滿恐懼和委屈,她對著權禹王連連搖頭,一遍遍地解釋說:「皇上,不是臣妾,不是臣妾,臣妾只是幫著轉遞而已……根本不知道那毒粉是從哪來的……」

    權禹王眼中透出一股怒火,他看著姊的眼神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女人般。

    但是他沒有我想像的大手一揮,直接將姊拉下去正法或者將她打入冷宮。他用了一會兒逐漸平息了怒火,看向邵禾問道:「這花由淑妃拿給你後就不再有其他人動過嗎?」

    邵禾慌忙點了點頭,「臣妾待小皇子一向小心,小皇子的房間是不准人隨便出入的,這兩日並無可疑人靠近。這花還是因為淑妃娘娘說是太后賞賜的,所以才沒有檢查過……」

    權禹王冷冷地看了一眼姊,然後命令道:「將淑妃帶回宮仔細看守,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不許任何人接近她。將三皇子帶過來問話。還有,淑妃宮中的另一枝蝴蝶蘭花也要仔細檢查,將結果及早告訴朕。」

    戈敏將事情經過向權禹王講了一遍,這枝花就經過了我、戈敏、姊和邵禾四個人的手而已。戈敏說那日去他母妃宮中,將我賜花的事情說給姊聽,姊怕他做事不妥就帶著他一同去邵禾宮中,花也是親手交給邵禾見她插起來的。

    「事情就是這些嗎?」權禹王沉聲問。

    「就是這些了……啊,不……」戈敏突然有些遲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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