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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這時九珍在我身邊悄悄說:「母后,您希望哪個隊贏?」

    我搖了搖頭,我不希望任何一個隊輸。

    「我希望是端豫親王贏。」九珍小聲說。

    兩朋交鋒,只聽見妃嬪們一陣驚呼,是權禹王得到了首球,只見他馳馬如疾風,動作果斷利落,揮著手勢指揮凌昕等人展開隊形,自己傳球接球一副輕車熟路、快而不亂的大氣魄。兩朋戰了一會兒,最後由凌昕將球傳給權禹王,兩人配合默契,由權禹王馳馬將球擊入對方球門。

    皇后、德妃等妃嬪們一陣歡呼,我本也想著這首籌一定是權禹王得到的,這是歷來比賽的規矩,首籌只能屬於帝王。雖然權禹王賽前一再對端豫王說不可讓著他,但我想端豫王也不可能不守這個規矩。

    看見這打馬球的情景,我不期想起韓愈寫過的那首詩:分曹決勝約前定,百馬攢蹄近相映;球驚杖奮合且離,紅牛纓潑黃金羈;側身轉臂著馬腹,霹靂應手神珠馳;超遙散漫兩閒暇,揮霍紛紜爭變化。真是十分傳神。

    第一球過後,我開始緊張起來,我還不確定端豫王的技藝,於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的打法和動向。兩朋再次對峙,端豫王的武將發揮其勇猛,幾次將球奪了回來,但權禹王的人馬也不甘示弱,就這樣僵持的時間比第一局長了許久,最後還是由凌昕將第二球擊進。

    權禹王的人馬和皇后等人再次發出一聲歡呼,九珍泄氣地坐了下來。

    可是我卻覺得端豫王並不一般,我拍拍九珍的手,說:「耐心地看著後面。」

    王全此時在我身後侍候著,他平日裡看權禹王打球多了,也大致懂得馬球的規則和打法,於是過來替我們這些人解說。果然他看著看著就說:「端豫親王這是在摸聖上的打球門路呢,聖上也在抓最先時機打壓他們的信心與氣勢,這之後的對仗恐怕就越來越難打了。」

    誠如王全所言,這之後兩朋對峙的時間越來越長,兩隊人馬經常圍聚在一起層層壓制對方,王全抻高脖子左望右望,力求看得清楚好對我們解說。這時突然隊伍散了開來,只見端豫王突出重圍,馳馬越過權禹王后方一人,俯身揮桿將球漂亮利落地擊進球門!

    殊太妃驚叫一下,不少人呆看著後來才回過神來,一些宮娥紛紛議論說:「端豫親王剛才那一球打得真是漂亮!」他剛才的英姿惹得不少年輕宮娥心生愛慕,一陣意亂情迷。

    端豫王在馬上坐直身體,微微喘著氣,顯然經過了一番緊張而耗神的運動。他回過頭向觀重席上找尋我,我坐在最前面,隔著幕簾我們相視。我向他點了點頭,我想說他打得真好,真的是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母后,母后,十二皇兄向我打招呼哪。」九珍興奮地說。

    我只笑了笑沒有說話。我轉頭看向姊,只見姊死死地攥著手帕,仿佛剛才也跟著緊張,心提到嗓子眼裡一樣。

    之後的比賽打得激烈而艱苦,馬匹不停地迴轉奔馳,蹄下濺起點點泥土。每次左朋進球右朋很快又會將比分追趕上來,我想權禹王與端豫王不一樣,他一定承受著更大的壓力,但難得的是他並未慌亂陣腳,全神貫注地投身在這激昂的比賽之中。他打馬球的技藝與氣魄連我這個外行人看著都不免讚嘆,他的球打得又狠又准,技藝高超,更具備坐鎮指揮的能力。當他馳馬相衝時,真真正正讓人感覺到他是天下的帝王。

    不過耗得時間越長,對權禹王越是不利,端豫王的精力並不是現在年歲的他可以比擬的,端豫王身手之敏捷和馳馬的疾速有時要甚於他,這讓他大為頭疼。王全看著權禹王在賽場上大口喘氣,他說以往打馬球只是活動筋骨,而這場比賽太過激烈,短短的幾次中場休息無異於杯水車薪。

    就在這時聽見妃嬪們又驚嘆一聲,權禹王與端豫王同時抵住球,這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地交鋒。他們兩人相視了一下,同是穆宗血脈,兩人的相貌卻完全不同,但此刻他們求勝的欲望卻是那樣相近。最後端豫王以力量勝出,將球撥到了自己的仗下,權禹王明顯受了打擊。但他又重新追了上去,端豫王的馬未跑出幾步,就被權禹王從右側劫過,遠遠地以非常強硬的打法將球擊入。

    觀席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重回平局了,但所剩的時間也已不多,香已經燒斷了幾節。

    權禹王喘著氣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平復了一下氣息,突然馳馬來到觀眾席,他坐在馬上面對著我說:「太后,這場比賽艱苦絕倫,如若勝者,您如何獎勵?」

    我看著權禹王,又看看在不遠處默然看我的端豫王,心中五味雜陳。我擼下手上沉甸甸分羊脂白玉鐲,將它放在前面的案上,說:「勝者當得此玉。」

    權禹王點了點頭,兩朋重回球場。最後,權禹王之朋以一分險勝端豫王。

    經過白天的馬球之賽後,大家都已非常疲累。我叫善善、如意等早些睡去,等晚上權禹王來我這兒時,他不由得感慨著說:「朕真是老嘍。」

    我沏了一杯茶,勸慰他說:「怎麼會呢,今天還不是你贏了比賽。」

    權禹王喝完茶,手持著茶杯若有所思,「你難道看不出來嗎,若這場比賽再延延,最後未必是朕占得上風。」

    「一炷香的時間是定好的規則,時間長了自然還有時間長的打法。」

    權禹王唔了一聲,然後將我引到床上壓著我說:「說,你怎麼獎勵朕?」

    我驚異地看著他,不自覺地問出口:「你不累麼?」

    「朕覺得熱血沸騰,年輕了好幾歲。」權禹王邊寬衣邊說,「騎馬過後,真恨不得當時就把你……下次沒人了,我們再去那兒。」

    我奇怪權禹王那旺盛的精力。他愛撫著我,使我的衣飾一片凌亂,大半的肩膀裸露出來。然後他翻過身,使我在他身上,命令說:「今天你來……不許像前幾次那樣扭扭捏捏的。」

    我訝然地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

    在九珍準備離宮的這幾天我每夜都和她睡在一起,白天則忙著為她安排離宮時需要帶著的隨從和各種物品。

    相較於善善這幾日淌眼抹淚,我則顯得沉默寡言。善善拭著淚擔憂地說:「小帝姬在宮中錦衣玉食慣了,老奴真怕她到了外面不適應,又不在母親身邊,若是受了委屈該怎麼辦呢,唉。」

    我感傷地回道:「有端豫王在,我倒不擔心她會受委屈,雖然生活條件可能比不上宮中,但讓她吃吃苦也好。只是我怕我過於想念她,總感覺心要被掏空了一樣。」

    九珍這幾天也出奇地粘著我,有時也情緒低落,離宮的前一夜她摟著我問道:「母后,您是不是埋怨女兒了?女兒離開是不是惹您傷心了。女兒這幾天也很傷心,真怕您不理我不要我了。」

    我心中隱痛,卻還打起精神安慰九珍道:「你是我的女兒,人人都說兒女是前生的冤家,只有你跟母后耍脾氣不理母后,母后怎麼可能不管你呢。傻孩。在那邊要好好的,不要太任性,不要給端豫親王惹麻煩,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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