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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後宮安排,那確實是很讓人棘手的事,光封號就要仔細顧慮到女人本身的身份及其家族背後的勢力。
自己的妻妾已到,他以後就不會再來我這兒了吧,我故意這麼輕鬆地想。
那時侍衛對我的看管已經寬鬆了些,九珍那天嚷著讓我帶她去沁春媛,她已經悲傷許多天,難得有這樣的心情。她後來也聽說宮裡換了新皇帝,哭哭啼啼問我福兒哥哥到哪裡去了。我哀傷地看著她,只有告訴她福兒哥哥暴病身亡的事。九珍對顓福的感情很深,畢竟從小顓福就陪在她身邊,畢竟只有顓福最有耐心哄她玩,畢竟只有顓福有好脾氣從不對她發火。
她說想采些春花獻在佛堂上祭奠她的福兒哥哥,我又怎麼可能會不准呢。
九珍採花時表情很認真很莊重,仿佛她手裡的不只是花,更是她對顓福的紀念。我陪著她在一旁看得心酸,後來路上也碰見了一名手提花籃正在採摘花瓣的小宮娥。
那名宮娥許是見我陌生,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後遲疑地問:「哎,哎,莫非您是……」
我也對那名宮娥眼生,聽她說話還稍稍帶些口音,想必是從權禹王封地府上帶過來的丫鬟,之所以認出我恐怕是從衣服上的鳳紋揣測出的吧。
這時不遠處另一名宮娥也發現了我們,她卻裝作沒看到我般,拽住那名將要行禮的宮娥就往回走。
「小蘭,你拽我幹什麼,那位似乎就是皇太后……」
遠處那名宮娥壓低聲音的回答還是傳入了我的耳朵,「傻瓜,什麼皇太后啊,她又不是皇上的親娘。咱家王爺,不,皇上好像也很忌諱她,你剛才差點觸了霉頭還不知道,幸虧我救你……」
我看著漸漸遠走的兩名宮娥竊竊私語的背影,一股強烈的羞辱感涌了上來。
在這後宮沒有名分的女人竟是如此可悲,連那小小的宮娥都敢輕賤於你。
此時九珍的表情又是迷惑又是哀傷,我拉起九珍的手,打起精神對她說:「女兒,我們回去吧。」
不想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面有人說:「站住。」
我回過頭,只見剛才那兩名宮娥又折了回來,還多了一名女子站在前面,二十左右的樣子,瓜子臉單眼皮,身著寶藍色底子白玉蘭花衣袍,盤髻上插著珠光寶氣的頭飾,身姿曼妙婀娜,十分妖嬈。
那女子拿苛刻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然後對身後的兩名宮娥問:「這就是你們倆剛才說到的……」然後帶著不屑說:「傳說中的大胤第一貴婦也不過如此吧!我又差她哪裡?」
我心中一陣惱怒,哪輪得到你評論哀家!
想來她是權禹王的哪位小妾,一定是剛才聽兩位宮娥說遇見我的事,所以自恃有幾分姿色前來比較。她剛才那番話自然有故意貶低我的意思,但我醒來後心情黯淡,無心打扮,想必與之前的神采飛揚不可同日而語了。
我本想冷語反駁她,可是一想這又何必呢,顓福死後我心如死灰,亦無所追求。那一瞬我甚至想轉身離開。
可是我看著那張滿是囂張氣焰的年輕臉龐,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真真切切地處於後宮之中,我仿佛找到一種久違發熱的感覺,那是將自己化解不了的痛苦轉化為摧殘別人的快感,直至腳踏著別人的血肉之軀登上最高位後冷傲俯視的成就。
突然間長久以來悶在胸口的悲憤與哀愁好像驟然消散,我全身感覺到難得的輕快,顓福在位時沉沉壓在我身上的那隻鸞鳳突然鮮活起來,直欲展翅翱翔,在九重雲霄中高傲地鳴叫。
我的痛苦終是要找人來承擔。
我在那名女子面前優雅地躬下身去,抬頭時露出了一個無比嫵媚的笑容。
受我之禮的那名年輕女子反而驚慌起來,一時間不知所措。
那是我對她表示我確實的感謝,謝謝她讓我真正意識到了自己,醒了過來。
可是當我起身時我的笑容已經不在,臉上頓時寒如冰霜。
那名女子終究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看見我的表情嚇得竟不自覺退了幾步。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無比高傲寒冷,「哀家似乎已經許多年沒有向任何人行禮了,也許你真應該感到榮幸。」然後我伸出手直直地指向她,「那也要看你命夠不夠硬,當不當得起。」
權禹王再來時,已經是七八天之後了。
我並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然而我卻時刻準備著他的到來。
當我聽見他推門的聲音時,淺睡的我便已醒來。我起身披上一件深藍透紗外袍,隨意挽起長發,下了床將他迎接到椅子上坐著。
桌子上的水晶瓶中插了幾隻今天新採摘的鮮紅玫瑰,在這朦朧的燭光中顯得分外妖嬈。
他伸手揉捏了一下玫瑰花厚軟的花瓣,同時看似隨意地問我:「這是你叫人采的?」
「不,這是我自己去花園挑選的,閒著出去走走。」我平靜地回答。
「哦----」他拉長了聲音,問:「你這幾日就這麼打發時間?」
這豈不是在明知故問。「也會彈琴作畫,薰香也揀了起來。」我回答。
他沒說話,屋子裡有短暫的沉默,我將袖子伸到他的面前說:「你要不要聞聞看我新調配的薰香?」
他真的湊上去嗅了嗅,然後抬頭看我。
我無畏地迎上他的目光,風姿綽約地站在他面前,感受到他的目光從上至下而後又從下至上地來回打量。
我的脖頸纖細而白皙,我的髮絲烏黑而柔軟,我的腰肢如楊柳般款款,我的眼神溫柔又多情,我的嘴唇紅潤欲滴,那是多少次被先皇不厭其煩誇讚的啊。更何況我垂下的髮絲增添了我的嫵媚,我豐滿有韻的身體在薄透衣服的掩蓋下若隱若現,我身上的薰香若有若無散發出甜膩的氣息。
我的身體曾經是我作為女人最基礎的本錢,現在依舊是。
他的手漸漸地摸索到我細軟的腰身,然後蠻橫地一用力一把將我攬坐在他懷中。
他恨恨地說:「你這個倔強的女人,你就不想朕?!」
我在心中微微地笑了,那正是我想要的表情,那是我想要他說的話。
「這句話,該是誰責備誰呢?」我的目光如秋水盈盈,半是哀怨半是挑釁地輕聲說。
他根本想不出我會說出這番話來,一臉的不可置信,剛欲開口我便將纖纖玉指搭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的疑問,小口叼住他帶著硬硬胡茬的下巴。
權禹王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我微微地笑了。我以手勾住他的領口,順著將衣扣一個個解開來,然後我將手輕輕覆在他那壯實的胸口上,也許我的手指冰冷,他被刺激得倒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
我右手無名指上的金底藍花琺瑯代指在燭光的照耀下發出柔媚的光芒。
我的手指微微翹起,以指尖若有似無地在他胸口流連,然後我俯身下去親吻,此時我自己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
權禹王悶哼了一聲,將手插進我的長髮使我的頭髮全部傾瀉下來,我的藍透紗衣也有一側從肩膀滑落下來,露出左側大半的削肩和裡面繡著大片牡丹花紋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