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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29:49 作者: 秋姬
    我的心情很好,當場令史官將此吉瑞之兆載入史冊,並命頗有才氣的翰林學士顧曾作賦一首明日呈現,另外隨行大臣皆有賞賜,真是皆大歡喜。

    不知不覺已近黃昏,南宮府高掛起了燈籠,舉行盛大的晚宴。

    我與顓福居上首位,下面在座除了高官近臣便是南宮氏的族人。

    在我持政後,我對舅家南宮氏、大姨家邵氏、二姨家于氏格外用心提拔,在朝廷重要的位置都有所安排,族內最高官級可至二品,顯赫一時。我之所以這樣做固然有親情的成分在,但南宮掌權也可以對我形成依託之勢,這是我不能不考慮的一點。我讓顓福來此也是希望他能多親近南宮氏,與南宮氏形成良好的關係。

    我轉過頭,指著氣氛活躍而又井然有序的場面對顓福聊天說:「今天這南宮明安排得還真不錯……」

    顓福點點頭贊同說:「母后說得是。」

    話正說著,就見舞姬們跳完一曲退下,款款走上來一名紫衣妙齡女子,十五六歲的樣子,她向我和皇上拜了拜,然後端坐於琴前。

    只見她伸出一雙白淨細長的手,錚的一聲便低眉彈奏起來。

    朝臣們都紛紛停止了說話,只是看向她,大廳一時的寂靜,只有琴聲在四周迴蕩。

    她的琴技嫻熟,快而不亂,彈奏的曲子明快而不輕浮,很容易打動人。

    我半眯著眼睛聽著,不知不覺一曲終了,方才意猶未盡似的睜開眼,問下面的南宮明:「哦,這首曲子可真是悅耳,可是哀家以前怎麼沒聽過?叫什麼名字?」

    南宮明起身畢恭畢敬地回道:「這是下臣的小女玳君自己譜寫的曲子,就以此次瑞兆為題叫《紫芝兆》,真是獻醜了。」

    原來她是南宮明的女兒。

    我再看那跪在中間的女子,眉眼端莊,皮膚白淨,身姿修長,落落大方,又是南宮氏人,讓我不禁對她增添了幾分喜愛。

    我和顏悅色地對她說:「你快快起來,你的琴彈得很好,學了幾年了?」

    「已經學了六七年了。」她回答道,聲音柔和。

    「能譜出這樣的好曲子,真不容易,沒想到內給事家出了個才女呢。南宮氏真是大有人才。」顓福平日也很喜歡譜曲,見玳君也擅長於此,因此十分感興趣地讚賞道。

    南宮明受寵若驚,喜悅之情也溢於言表,但嘴上還謙虛著:「皇上謬讚了,謬讚了。」

    我心中一動,看了看下面那低眉順眼的小女子,又看了看心情甚好的顓福,終於瞭然南宮明為什麼要特意邀請皇上來這兒了。

    「這內給事大人還真是一番煞費苦心。知道皇上的年紀快是要考慮大婚一事,便搶在別人前面推薦了自己的女兒。」在幾日後和善善聊天時她這樣議論說。

    「正巧他有這麼一個年紀合適又有才貌的女兒,尤其是譜曲這事正對咱們皇上的喜好,內給事大人又怎能錯過這大好機會呢。說不定這也是應了太后娘娘的心事呢?」菟絲竊竊笑著說。

    我心想菟絲確實說中了我的心思,過一段時間是要考慮福兒的婚事了。南宮明此舉也算是與我一拍即合,我與福兒間的關係雖然與親母子無二,但畢竟少了層血緣關係,若能與南宮氏聯姻,豈不大好。

    想想那玳君氣質端莊,舉止得體,倒也有些皇后之姿。

    「如果南宮氏能出一位皇后,勢必會加強外戚與皇帝的聯繫,我自然是向著自己親戚的。哀家會儘量幫助她,以後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那孩子叫玳君是吧?過幾天就叫她入宮侍奉吧。」

    玳君剛剛進宮就幾乎贏得了宮中上下所有人的喜愛。

    她做事謙讓謹慎,待人熱情,絲毫不拿大家小姐的架子,又何況宮人們大多知道她是因何進宮的,都不免有些巴結討好這宮中未來的女主人。

    「善善姑姑,讓玳君來幫您剝吧。」玳君說完就拿過善善手中的峨眉橙,只見一雙靈巧的縴手擺弄著,不一會兒就剝下大半的橙皮。

    這一聲「姑姑」叫得又貼切又真誠,聽得善善又是歡喜又是惶恐,連忙擺手說:「玳君小姐,老奴可當不起,老奴自己來就行了。」

    玳君這時已經把香橙剝好了,既乾淨又完整,她把它塞到善善手裡說:「當得起,怎麼當不起。善善姑姑貼心服侍皇太后,一輩子忠心耿耿,怎麼都當得起。玳君給您剝個橙子算什麼呢,您別嫌玳君弄得難看,笑話玳君就行了。」說完自己抿嘴微微一笑,顯得極有風情。

    我偏著頭看玳君,略有所思,看來女孩子家就該珍養,方能見得大場面,做事也能落落大方,顯盡雍容華貴。我想到我的小女兒九珍,我也要給她最豐裕的物質,把她培養成大胤最最儀態萬千的帝姬才行。

    這時菟絲進來稟報說:「太后娘娘,皇上回宮了。」

    我放下手中的瓜果,拿起旁邊的白帕擦乾了手,眼睛有意無意地瞥了一下剛才還在一旁有說有笑的玳君,只見她忽然住了嘴,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之色,然後手無意識地扯了扯裙上的疊褶。

    我暗暗笑她的小女兒態,不過這也是她進宮以來第一次見顓福,緊張在所難免,只希望她能好好討得皇帝歡心,不辜負我讓她進宮的期望才好。

    這時隨著門外太監的通報,顓福已經被簇擁著走了進來。

    他風塵僕僕的,身上還穿著正式的祭服龍袍。

    他此次出宮是到城郊廟宇祭祀,我雖然是現今掌權的太后,然而這等事還只是身為正統的皇帝才能做的。

    全屋子的其他人都呼啦啦跪了一圈向顓福行禮拜安。

    我看著躊躇滿志、意氣風發的顓福,不知為什麼感覺短短的幾天他就又長高了些,強壯了些,顯而易見這次祭祀經歷更增加了他作為皇帝的威嚴儀態。

    他興沖沖地坐到我對面,似乎幾日沒見到我十分想念,說:「母后,請原諒兒臣沒有換好常服就來見您。只是兒臣想回宮就最先拜見您更能讓母后高興。」

    我笑著說:「好啦,好啦,你的孝心母后知道。你看看,她們在下面跪了好長時間了,皇帝也不知道說一聲。」

    顓福這才意識到還有一大屋子人跪著,連忙歉意地去拉善善起來,略有責備說:「善善姑姑,你年紀大了,朕上次不是說就免你的跪拜之禮了嗎。還有你們,都起來吧。」

    善善起身,玳君就趁勢在另一旁扶起善善。

    顓福這時終於注意到她了,先是有些迷茫陌生,但又漸漸清明起來,「啊,朕記得你,你是內給事南宮明的女兒,你叫……」

    想著顓福沒有記住她的名字,玳君的表情一時有略略失望,但她很快調整過來,輕聲回答說:「奴婢玳君。」

    顓福拉著善善坐下,又從楚姿手裡接過茶喝了一口,眼睛卻打量著站在一旁那亭亭玉立的玳君。

    我將一切看在眼裡,吩咐玳君說:「玳君,還不給皇帝剝個橙子,這個時節保存好的不多,皇帝也嘗嘗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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