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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57:42 作者: 涼穗
    薄詩有些無奈了:「你能別這麼咄咄逼人嗎?」

    「等你什麼時候不靠藥物能睡著了,再來跟我討價還價吧。」

    男人指節敲了敲桌面,雙臂抱胸看向她:「最近睡得怎麼樣?」

    「還可以。」

    「我新開的藥,一粒半能睡著嗎?」

    按常理來說,成人的劑量應該是一粒,但薄詩的失眠症狀實在嚴重,如果不能妥善解決的話,可能會有更糟糕的傾向,所以晏常冬酌情給她加了劑量。

    薄詩點點頭:「能睡著。」

    晏常冬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掀了掀眼皮:「撒謊。」

    「在醫生面前隱瞞病情,可不是一個病人該做的事。」

    薄詩的呼吸重了起來,漆黑的眼眸盯著他:「為什麼這麼說?」

    「心悸,頭暈,手抖,焦慮,勞累過度——」晏常冬慢條斯理道,「你出現在這裡的時候,臉上就寫著這樣的字眼。」

    「用我給你面鏡子,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糟糕嗎?」

    「……」

    過了好久,室內才響起薄詩有點啞的聲音:「新的藥,我吃了還是睡不著。」

    「劑量是?」他低頭在紙上記錄。

    「……開始是一粒半,後來加到兩粒了。」

    「劑量兩粒半,或者三粒。」晏常冬頭也不抬,得出結論。

    薄詩摳了下手心,沒說話。

    「大小姐,麻煩對醫生坦誠一點。」

    「還有,念在我們是高中同學的份上,給你個忠告。」

    晏常冬記錄完,放下手中的筆,看向她淡淡道:「你的失眠症狀要是再嚴重下去,就不用來我這兒了。」

    他說:「你可能會需要個心理醫生。」

    -

    等薄詩回到家——或者也不能算是家,只是程宿嶼在公司附近的住所,她在這兒也有房間,已經是傍晚八點了。

    這幾年來,程家內部的分裂趨勢越來越明顯,程弈陽和程宿嶼的爭鬥也擺在了明面上,圈內不少人都清楚這事。

    程夫人俞霏偏愛大兒子,撮合了程弈陽和崔氏聯姻後,還把俞家的部分生意攬來給他做,顯見是支持長子的。

    比起妻子的明確表態,程向壘這個做父親的,表面上倒是做到了不偏頗。

    公司的項目給了其中一個,新企劃就必然會給到另一個,儘量做到不厚此薄彼。

    不過誰做得更出彩,誰給公司帶來的收益更多,那就見仁見智了。

    就目前來看,程家正在開發的那個新能源企劃既然到了程宿嶼手裡,那他應該是挺滿意自己這個二兒子的。

    程家內部亂,外人自然是樂見其成,看熱鬧的多。

    但因為程向壘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進行股權分配,程宿嶼和程弈陽兩人的關係又勢同水火,所以這幾年來,父親其實是不同意她和程宿嶼在一起的。

    五年來,父親總共回來過三次。

    每一次父親回家,薄詩總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她討厭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和恨鐵不成鋼看著自己的樣子。

    「……當初你要是能和季霖訂婚,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

    薄詩聽到他這麼說過一次。

    好像和季霖結婚,就是她存在的使命一般。

    可分明自己小時候,父親也會溫和地對她笑,摸摸她的腦袋說:「我們家小詩真乖,等你長大了,會遇到自己的王子的。」

    「王子是怎樣的呢?」

    「是你第一眼見到就喜歡,並且會一直對你好的人。」

    薄詩信了。

    父親是替她遮風擋雨的山,他說的話,自然都是對的。

    可時至今日薄詩才發現,那座山,那樣的溫情,好像只存在於幼時。

    她理想中的幸福世界,她的以太,只存在於久遠的從前。

    父親愛她,但又更愛能聽他話的、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女兒。

    因為急於向他人求證,所以在那個時候,薄詩選了一個並不恰當的人選——

    「哥,你會聽父親的話,和一個你不喜歡的人聯姻嗎?」

    薄詩畢業那年,第一次從薄硯口中聽到「余漾」這個名字。

    記得薄硯當時漫不經心說:「我碰見了個唱粵語歌好聽的女生。」

    「怎麼說呢,」他頓了頓,「就還挺喜歡的。」

    她聞言突然愣了下,想起仲嵐知,那個為了他喜好織圍巾,聽歌劇,磕磕絆絆學粵語的人。

    薄硯好像對每個女生都溫柔,但對不愛的人又格外殘忍。

    「和不喜歡的人聯姻?」

    對於妹妹問的問題,薄硯向來有問必答。

    他面上笑了笑,帶著不以為然,明明才說完有個挺喜歡的女生,下一秒卻能坦然道:「不至於吧,聯姻對象又不止一兩個,從裡面找個看得順眼的結婚不就行了?」

    他輕描淡寫:「又不是什麼難事。」

    「……」

    薄詩說不出話來,也喘不過氣。

    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病了。

    原來所有人都這麼想,不正常的只有她。

    患得患失,怕被丟掉的人,也只有她……

    「——啪。」

    寂靜的屋內,開燈的聲音讓薄詩腦子迴轉過一瞬。

    她有些懵懂地回頭,看向門口。

    「怎麼不開燈?」

    程宿嶼站在白熾燈下,清冷的眉眼像被鍍了層光,皮膚白得近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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