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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奪走了我身體的那個人，可比我狠多了。」凌飛雪說道。「她親手捅穿了你的咽喉呢。沒想到，她竟然是個這般粗魯的女子，殺人竟還要親自動手。」

    說著，她慢悠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她垂眼看向凌正卿，勾起唇角笑起來，露出森白的牙齒：「但是，是你自作自受，凌正卿。無論哪一世，你但凡能不起貪念，不害我滿門，願意放過我，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說著，她扶著那棺材，站起了身，垂眼俯視著他。

    「不過，你這回提前死了，也給我了個機會。」她笑道。「要不是你這乖女兒被你本性暴露的模樣嚇昏過去，我便還在虛無之中流浪呢。此番，可算是你女兒送了我一具皮囊，讓我得以回到這裡，回到陽光之下。」

    接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凌正卿的臉上。

    他此時七竅都還殘留著黑血，是他走火入魔的痕跡。第一眼，凌飛雪還沒看出什麼端倪來，第二眼，她目光一滯，停在了那血漬上。

    凌飛雪的目光便得直而怔愣。下一刻，不受控制地，她便渾身顫抖起來。

    她面上的神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盯著那黑血。

    「原來，是用這種方式走火入魔的啊……」凌飛雪自言自語道。「原來，帶著前世的記憶回來的，不止是我……」

    她頓了頓，勾唇笑道：「還有那個小廢物。」

    不過一瞬，她面上便神色如常，方才的失態全然不見了。她盯著凌正卿，說道：「我全家之仇，都背負在你的身上。如今你死了，你女兒的皮囊也歸了我，那麼我們便算兩清了。你便瞑目吧，你的女兒，你的門派，日後，便全都交於我凌瀟來保管了。」

    說到這兒，她掩唇輕笑一聲，聲音溫婉輕靈，宛如黃鸝出谷。

    「不對，怎能姓凌呢。」她笑道。「我該當姓簡，憑什麼隨我的殺父仇人姓呢？」

    第37章

    凌飛雪要繼任清玄宗宗主的消息, 第二日便傳遍了清玄宗。

    清玄宗此時可並非只有這一個宗門的人。一下子, 趁著這仙道大會, 大半個修真界幾乎都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

    雖說就任宗主對修為要求並非極其嚴苛，畢竟一宗之中，自有數位閉關修煉的大能坐鎮，宗主向來以宗門事務為重, 於修煉之上欠缺些許也無大礙。

    凌飛雪如今是個元嬰期的修士，勉強足夠執掌一門，但凌飛雪與凌以筠比起來，她的聲望和能力, 似乎並不出色。

    不出半日, 便有各種風言風語甚囂塵上了。

    「這凌飛雪雖是宗主的女兒，但畢竟無論修為還是聲望都不出色, 怎能由她來繼任宗主呢？」

    「難道如今修真界也要如凡世那一套，按照血緣繼承宗門了？」

    「德不配位，清玄宗危矣！」

    而更多的修士則是堅信——那個為清玄宗事務操勞了十數年的凌以筠, 定然是心懷不甘的。屆時清玄宗內部矛盾分化，也是順其自然的。

    於是，不少只比三大宗門低些許實力的一流門派，都有些摩拳擦掌，等著趁清玄宗內亂, 將它從三大宗門之列擠出去, 好讓自己的宗門趁機擠入三大宗門。

    於是, 清玄宗內部不和的謠言便登時四起。

    凌霄這幾日只顧著教導弟子, 月華峰內冷清安寧，自然是不知道這些謠傳的。他在系統里用積分換了兩本秘籍，這幾日便潛心教導自己徒弟按著那秘籍上的法門，穩固修為。

    而秦將離這幾日和凌霄朝夕相處，隱約也感到自己的魔息穩定了不少，大有恢復原本狀態的趨勢。

    他心裡也暗自鬆了口氣。

    那一日凌霄所言還歷歷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當時聽到了對方那番話，心中的害怕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住。

    他一則知道自己前世入魔之後殺了多少人，他師尊若是知道了，定然難以接受。二則，他這一世的魔息也像前世一般，隱隱有侵蝕他心脈的趨勢。一旦他受那魔息控制，生性中便自會嗜血好殺，他自己都難以控制。

    不過現在，似乎一切都在安安穩穩地向好發展。他便這般小心地藏著自己對師尊的那不該起的小心思，守在他身邊。

    竟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於是，這師徒倆便像是超然世外了一般，任憑宗門內謠言四起，他們皆恍若未聞。直到弟子比試的前一日，凌霄才聽說了這個消息——還是凌飛雪自己來告訴他的。

    那一日上午，他正看著秦將離練劍，時不時給他指出招式之中的不足。

    就在這時，有弟子來報，說凌宗主來了。

    當時凌霄還一愣，心道那凌宗主不是已經死了嗎？

    接著他便想到凌以筠也姓凌。按著原本的情節，恐怕凌正卿死後，便是由凌以筠接任了。

    凌霄這般想著，便說道：「請他進來吧。」

    接著，他便迎面看到紅著眼眶，看起來精神委頓，緩緩走近他庭院的凌飛雪。

    凌霄：「……。」

    他登時有些頭痛。這個女孩子對自己的惡意實在是太直接了，讓他頗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這個時候，她來找自己做什麼呢？

    沒想到，下一刻，凌飛雪走到他面前，抬起一雙杏眼看著他。話還沒說出口，淚珠子便掉了下來。

    「師妹。」她哽咽著說道。「這宗主……我不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