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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19:43 作者: 風飛鳳
    年青人和年紀大的人,考慮問題的方面和出發點,都很不一樣。

    這天,陳奎秀回到家,和茵茵一起吃過晚飯,他不像以往那樣去書房,而是坐下喝起茶來:「你想回渡口老家不?」

    「以前很想,可現在,那裡的人都過來了。」除了桂枝,她婆婆老了,要靠她主持中匱,雖然不是大家族,但二十來號的人,吃穿用度,還是很費神的,尤其家裡經濟並不寬裕,處處需要精打細算,她的任務更重。

    再加上,她還和丈夫,從京裡帶回了生意,她倆用自己的積蓄和茵茵的支助,開了果子鋪、繡鋪,用這裡的收入,購買了一些土地,他們已經是那個鎮子數得上的財主了,那份忙碌,應該更甚。

    看茵茵陷入沉思,陳奎秀沒有多言,默默喝茶。

    「你,是不是碰上什麼挫折了?」茵茵終於想起回答他,「一朝君子一朝臣,你不想當官,咱們去哪裡都好。渡口鎮,揚州,那都不是什麼事兒。」

    「今天發現,和太子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反正朝中,還有承邦他們,我嘛,想退出了。」他本來不想當官,還是當今硬是把他捆住的,他如今舊話重提,茵茵也能理解。

    「回渡口鎮,大概也住不安心,妞兒和振聲都在這裡呢。」

    「他們也忙得顧不上咱。」他似乎很堅決。

    「那好你能向皇上告假嗎?」

    皇上身體極度不適,他無論如何也不敢說這話。

    「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一年,也說不定兩年,誰知道一段時間有多長?

    太子讓陳福生進了禮部。

    一般,一榜進士,都是進翰林院的。剛開始整理些史料,慢慢參與皇上身邊的事物,成為皇帝的幕僚,還會經常給皇上講史論經,成為帝師。沒有這樣安排的。大家都知道,這是由於陳福生當年受人蠱惑,做了洪熙皇子的幕僚。雖然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借著父母要他去科舉的由頭脫離了那個陣營,但他卻在後面兩年,並不敢和那幾個人翻臉,現在,他也洗刷不掉「洪熙皇子的人」這個標籤,太子怎可能會把他放到身邊?

    鴨蛋在茵茵跟前哭了:「這孩子一步不慎,這輩子都翻不過身來了。說不定還會連累了京生。」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只要他對皇上忠心耿耿,好好給皇上辦差,總有一天會出頭的。你也該看到,好些人年青得意,年老荒唐,也有人年青頗多挫折,到最後卻能有很大成就。」

    這些話雖然在理,卻不能解決眼下的問題,鴨蛋還是悶悶不樂,但陳福生的事兒,最後還是要靠他的表現來解決問題,這時候茵茵也愛莫能助。

    太后喪期過了,皇上為趙越修的宅子也好了,太子按父皇的意思,派禮部的人,去大興國迎親。陳福生這次也在被派出的官員中間。是啊,千里迢迢,不派他這樣的年青人,難道要派走不動的老頭去嗎?

    但陳福生心裡,卻非常緊張,這次的欽差,是洪熙皇子的人,加上自己,和另一位官員,四位竟然三個都是,洪熙老實了一年,但他能甘心就這樣活下去?再加上,皇上尚在,太子還沒什麼動作,皇上不在了呢?太子會不會拿洪熙開刀?洪熙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心裡煩惱,卻沒辦法給皇上說,最後,還是母親提醒,他想到了陳奎秀。太子還是很信任這位父親跟前的寵臣的,而陳奎秀,和他陳福生,還有半個師生之宜,他把他的煩惱,都給陳奎秀說了。

    「你只能見機行事。如果拗不過那些人,就順從他們,不然,他們不會讓你活著回來。只要有命在,一切都好說。」

    「我最擔心在太子這裡,洗刷不清那些罪名。」

    「我明天,聯合趙大人,先給太子墊個底,讓他有防備。」

    陳福生也沒更好的辦法,帶著一肚子的憂慮上路。

    洪熙皇子果然不肯放棄這次機會,他的貼身幕僚,帶著人在邊關等著陳福生一行:他們要遊說大興國國王,和洪熙合作。

    「洪熙皇子的封地,和貴國接壤,等洪熙皇子來到封地,咱們兩家就並作一家,這地盤增大了一倍多,實力也大大增強,國王何愁根基不保,還靠什麼和親來保安寧呢?」這話,他們當然不會明說,但他們分散去蠱惑大興國國王身邊的重臣,還就有聽進去,表示支持的。

    福生剛開始很惶然,唯恐大興國王心志不堅,是這次和親之行不能完美完成。他在驛館住的第三天,就有僕人給他傳話:他若有什麼煩難解決不了,可以給國內寫信求教。那人給他看的,就是陳奎秀給他的信物。陳福生不知道陳奎秀當年在這裡生活過,還留有人脈,但他對陳奎秀的能力,是了解和欽佩的,這時,毫不猶豫地把那些人在這裡的活動,寫信送回了國內。

    和親是大興國王自己提出的,他征戰半生,對戰爭深惡痛絕,洪熙一夥的遊說並沒有打動他,但他也沒有明確表示拒絕,他還真害怕和洪熙到了封地,和他過不去。

    陳福生滿懷忐忑,隨著大興國公主的車駕返回,一過界關,他憂慮地徹夜難眠:如果有人暗殺公主,兩國和好的願望勢必落空,他這一次,無論如何都在皇上那裡,留下壞印象了。

    幸好,他們回京路上,有幾個縣裡鬧了旱災,災民外逃,地方不靖,鎮守邊關的將軍楊玉成,見他們帶的人手不多,就好心派了一個一百多人的兵隊,一路護送他們進京。這些軍人還真不含糊,每天晚上把他們住的驛館把守的嚴嚴實實,任何人晚上不得走出房門半步,違令者「格殺勿論」

    順利回到京城,陳福生瘦得都變了形,二十歲的帥小伙,變得又黑又瘦,鬍子拉碴,猛看過去,跟個三十多歲的人一樣。

    太子什麼也沒說,讓陳福生一行人,回家休假,安排人主持了趙越與大興國公主的大婚。

    陳福生的婚期也到了,他見自己背上了這麼個黑鍋,特地寫信給「梅小姐」提出退親。「梅小姐」回信怒斥他:她願意跟著他,是兩人的情分,不是他陳福生的身份地位。她若追求身份地位,早就嫁給別人了,不會還等著他這麼個一名不文的傻小子。

    皇上和太子,在陳福生大婚時,都賞了禮物,他的心思才略略放寬了一些。

    緊接著,太子便命陳福生去了江南,在扈飛雄的都督府,做了個六品的小官。陳福生見能脫離京城這個圈子,心下大喜,特別過來,和陳奎秀辭行。陳奎秀給他了一封信,讓他轉交扈飛雄。他知道這是請求扈大人照拂,對著陳奎秀深深一揖,走馬上任去了。

    正文 第二三七章

    收費章節(12點)

    第二三七章

    陳福生走了,鴨蛋少不了在茵茵這裡撒一拘割捨不下的淚水。但京生上一次沒中,還要參加下一場的科舉,她得守著這個小兒子,走不開。

    「夫人,福生說他今後無論官職大小,厄運總算是結束了。這話是不是真的?」

    「太子看在他這次衷心的份上,已經不把他當洪熙的人看了,這還不算厄運結束?」

    「可是,太子也沒說什麼啊。」

    「太子把他放到扈大人那裡,就是讓扈大人護他周全,這個還不是太子接納他的明示嗎?」

    鴨蛋見自己無論怎樣也想不出這個彎彎繞,也就不想了,兒子和自己信服的夫人都這麼說,那就沒有問題了。

    「你那個棉織廠怎樣了?」眼看著大姑子一天天正常,茵茵挺高興,最近她沒去焦家,所以問問鴨蛋。

    「還是那樣,今年種棉花的人多了,價格倒是不曾再漲。每月有個七八十兩的進項,日子倒也過得去。」

    「福生在江南站住腳了,就讓陸氏跟了去吧。」整天在鴨蛋前面晃悠,她自小喜歡詩書,女工和其它家務就很不行,她也不屑於去做那些,茵茵害怕她們婆媳生隙。

    「我也有這意思。媳婦兒這幾天跟順陽走得近,跟她三嬸子學打理果子鋪呢。」

    「哦?她還有這愛好?」

    「在家坐不住。說是看到針線就頭疼。我也不想拘著她。」鴨蛋倒是想得開,茵茵放下心來。

    「我那媳婦文采真的是好,福生寫詩,她也接得下,出口成章的。」鴨蛋夸自己人,還有點不好意思,白胖的臉,有點發紅,茵茵看她這麼說,更放心了。

    「大嫂,還在惦著你呢。」魯**腿,疼得厲害,現在都要拄著拐,每天最多在屋裡轉轉,出門是沒的可能,幸好她現在衣食無憂,伺候她的老媽子十分盡力,茵茵倒是能放得下心。

    「我半年多沒見她了。每次去,她都激動地厲害,不肯老老實實坐下,我唯恐讓她的腿病加重。」

    「她每天和大哥住院子裡,大哥還出去走走,她幾乎不出門,性子拘得有些孤僻,我們誰去看她,她都激動,還愛哭,一哭,就念叨要不是你,她說不定早就老死西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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