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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19:43 作者: 風飛鳳
「我那個繭廠,已經交給扈夫人打理了,畢竟她出資最多,今年春天,也是她說動了扈大人,為我們擋了絲行的人尋釁鬧事。」茵茵也不想糾纏此事,扈夫人肯定會安排自己人去打理,王忠仁最好自己離開,不然,扈夫人還有點難辦。
「絲織廠和扈夫人聯手不?」
「不了,合夥生意難做,時間長了,朋友都變仇人了,她要是有意,我哪怕給她些新織機都行。」茵茵不好說,扈家,可不像他陳家,人口簡單,大夫人又極其守禮,對人也寬厚大方。
上一次,她有急事沒有提前通報,去了扈家,碰上了扈飛雄的嫂子,扈家大大小小,現在都靠扈飛雄夫婦養活,扈大嫂穿著八成新的蜀錦衣裙,妝花禙子,而扈夫人在家,卻是普通的杭綢衣服,都有點褪色。
她看到茵茵的震驚,一時有點尷尬,隨即,微微笑了一下:「讓妹妹見笑了,我其實,只有幾身出門的衣服。」難怪見她幾次,來來回回一身雲錦和一身蜀錦,配了三個妝花禙子來回地換。
後來,她聽到流言,扈飛雄的母親,不知道因為自己是小門小戶出身的,還是怎麼回事,對書香世家長大的扈夫人怎麼也看不順眼,而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大兒媳,卻是偏心的厲害,扈大嫂仗著婆婆的偏心,在家頤指氣使,又想掌家,又沒有扈夫人的理財本領,扈夫人在外為一家生計奔波,她和婆婆在家揮霍別人的勞動成果。偏偏扈飛雄是個愚孝的,他不體諒妻子的不易,卻認為妻子穿的不好,還是因為她賺錢的能力不夠,把扈夫人逼得,對錢特別在意。
繭廠第一次分紅,茵茵少拿了幾百兩銀子,扈夫人一邊表示不好意思,一邊卻紅著臉把所有給她的銀子都拿走,茵茵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了,也知道怎樣能籠絡住扈夫人,但再合夥做生意,卻是不可能了。
正文 第二一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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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扈夫人第二天就來找茵茵。她們現在走得近,經常這麼不提前通報,就過來拜訪,收春繭掙了錢,她想秋天擴大經營。
「我有點力不從心,不想在那方面投資,你要是想做,就由你,反正,你把股份算清就是了。」多投資多收益,誰也說不上什麼。
「妹妹不覺得這個很掙錢?」她以前在北方,一年下來能有幾千兩銀子都很不錯了,扈飛雄一直守在北疆幾個地方,那裡人煙稀少,生意不好做,再加上扈夫人也不是箇中好手。
「江南好啊。」江南好掙錢,至少茵茵門道很多。扈夫人聽懂了茵茵的意思,臉上還有點欣喜,那樣的話,她的股份占得大,將來分紅多,茵茵也不會有意見。她最擔心的,繭廠的經營,剛開始基礎都是茵茵打下的,分紅時這位陳夫人一聲也沒吭,很痛快地按照三家投入的資金比例分撥了利潤,她拿錢時,還多了那麼一小點兒,事後,她有點後悔,怕茵茵不高興,畢竟,她男人比自己男人的官兒,還高那么半級。
「我打算開個織廠,那個雖然沒有繭廠掙錢,但收入穩定。」茵茵還是決定提前說一聲,不然,這個財迷女人,要是怪自己不拉上她一起發財怎麼辦?這時,她的心,迷在繭廠上,肯定不會把錢往這邊投的。
果然,扈夫人勸茵茵:「織廠不如收絲掙錢,打理工廠還很辛苦,妹妹怎麼挑了個重頭?」
「收絲競爭太大,雖然掙錢,卻不如織廠省心。」她倆都知道這裡的省心,是不怕絲價忽高忽低地,讓人擔驚受怕,扈夫人仗著丈夫是主管這邊的官員,皇帝的女人不愁嫁,這時並不把茵茵的話當回事。
「我已經派管事去王舉人家了,看他是不是追加投資呢。」
「他怎樣都行,反正到時候按投入分紅,帳目清楚就是了。」茵茵對王忠仁在錢財上的態度還放心,他對錢沒感覺,一點也不貪。
過了幾天,王忠仁果然去蔚縣赴任,林月娥親自去了扈府,告知今後王家的生意她來打理。茵茵也不計較她先去扈府後來找自己,對她不咸也不淡,林月娥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並不計較她的態度,和她說了好些閒話。
王忠仁雖然對自己只能做個小吏有點不滿足,但這畢竟是宦途的開端,去赴任,就是赴一份希望,他走得還是很高興的。
林月娥很想跟著王忠仁,她很不放心他,覺得王忠仁雖然有點小才氣,但那點才氣,還不能夠養住他的那份清高和傲氣。可揚州這邊的生意,她要留下打理,她恨自己分身乏術,無可奈何地對王忠仁叮嚀又叮嚀,讓他一定要壓住自己的脾氣,一定不要小看周圍任何一個人。她勸王忠仁:「老爺,那些人無論怎樣粗鄙,能在衙門這樣複雜的環境中混下來,就有他的過人之處,有句話叫閻王好哄,小鬼難纏,越是那樣的人,越是讓人防不勝防、真正的君子,即使與之交惡,他們也不屑於用卑劣的手段報復你。可那些小人,他表面諂媚,背後下刀,口蜜腹劍就是指的他們。你今後的前途和王家的興衰,就是老爺一肩挑了。老爺啊,小不忍則亂大謀,你萬萬不可令妾身失望啊。」
王忠仁本來極愛林月娥,平日裡對她就言聽計從,現在聽她這麼語重心長,這麼殷殷期望,心裡的男子漢氣大為增加,他鄭重地給妻子表示:「,你放心,我一定會記著你的話,此去,定不辜負你的期望。」
有林月娥幫著扈夫人打理繭廠,茵茵徹底放下心來,她全心全意籌措開織廠的事兒,很忙了一段時間,陳奎秀推薦給茵茵的人,叫胡剛,的確很有管理才能,茵茵給他講了一些現代化管理模式,他竟然能很快領會其中的奧秘,把生產安排地井井有條。
茵茵不想把織好的綢坯賣給絲行,就帶著胡剛,和那些色目人交易。第一個顧客,是個阿拉伯人,她讓胡剛在牙行請了翻譯,最後沒有談成。她也打聽過,絲行和色目人交易,價格和她報的差不多,而她出的絲綢,品質也很好,胡剛初戰不利,有點沮喪。
「做生意嘛,哪能一舉成功呢,我們繼續找買家。」
饒是茵茵有心理準備,第二、第三乃至第四都沒談成,也讓她多少有點心灰意冷。
不知道是第幾個顧客,竟然是個來自倫敦的,就算茵茵這麼些年,英語忘了大半,古代和現代英語,還有一些詞彙不一樣,但這位紅頭髮藍眼睛的老外和牙行人說的話,她還是聽懂了一大半。
又一次沒談成,她帶著胡剛和幾個隨扈,出了酒樓雅間的大門,胡剛垂頭喪氣地給牙行買辦支付了做翻譯的費用,打發他離開。
「我們回頭再找一下那個洋鬼子。」茵茵下令。
「我們不會說鬼佬的話啊,過去能怎樣?」胡剛依然一副無精打采的神態,但看到茵茵已經回頭了,他趕緊擺手示意讓隨扈跟上,自己也加快腳步,落後半步跟著茵茵。
找到那個老外住的客棧,茵茵示意隨扈敲門,那老外果然剛回到房間,開門看到茵茵,一愣,他嘟噥著說:「不,不,你們的價格太高了。」
「我們還可以降下來,請閣下再和我們詳細談一談。」茵茵的英語,好些年不用,說得結結巴巴,但那老外還是聽懂了。
胡剛和幾位隨扈,目瞪口呆地看著茵茵,像聽天書一樣,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談生意,最後,堂堂一品夫人,竟然讓鬼佬拉了一下手。
那鬼佬笑嘻嘻地和茵茵他們告別,離開了酒樓,茵茵這才給胡剛他們解釋:「牙行的人瞞著顧客,每單生意收一成回扣,這就是咱們私下找色目人,生意總談不成的原因。」
「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看我怎麼收拾他們。」胡剛畢竟是做師爺出身,暗算這些小嘍嘍,實在是小菜。
「這個,我猜想,這事是絲行和牙行的人勾結在一起進行的,咱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茵茵用了幾天時間,做出一個貿易單據,裡面包含了在碼頭成交價格、交貨時間、地點、要求等內容,中英文對照著寫清楚,讓胡剛拿著去碼頭找那些色目人,好些色目人到處做生意,會多國語言,胡剛請了他們,把這個單據翻譯了,然後送給了林新民挑頭組織的絲織協會。有了這個單子,貿易雙方,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往裡面填寫數據,胡剛教了李新民怎麼寫洋碼,又陪著李新民談成了一單生意,這才離開。
絲行的人,自信和牙行的人勾結,揚州碼頭的絲織品交易就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裡。他們見織綢廠家忽然跳過他們,把貨物賣了出去,很吃驚,等他們看到那個不會外語,也能貿易的單據大驚失色,但這時候,他們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一個月,揚州碼頭絲織品交易,那是最少都有幾十萬兩銀子的。
絲行的執事,又在一起吵了一天,他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再壟斷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