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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19:43 作者: 風飛鳳
陳奎秀對著氣得臉色蒼白的鴨蛋揮揮手。
鴨蛋一把就拉下了頭上帶的便帽,一頭烏黑的秀髮垂落下來,她伸手,從袖子裡取出簪子,把頭髮綰起:「我會調戲你嗎?別噁心人了。」
「哇」院子裡這下炸了營,以前吃過這虧的幾個師爺,都對著陳奎秀跪下去:「老爺,小的,也都是被她們冤枉的。」
劉建才知道著了陳奎秀的道兒,臉憋地通紅,一甩袖子,就往外走,陳奎秀一把拉住:「劉大人,女人們玩的小把戲,你怎的能當真?由她們鬧吧,咱們兄弟,外面吃酒去。」不由分說,拉著就走,劉建才怎是練功不懈的陳奎秀對手,三拉兩扯,他們就不見了人影,他的小舅子和小妾,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
「走吧,爺們去吃酒耍子,咱們也去。」茵茵拉著她進了後衙,那小舅子見勢不妙,趕緊帶著下人溜出去,可他的姐姐還在裡面,他們也不敢走遠,就在衙門前面不遠的茶棚里坐著等候。竟然等到天黑也沒見人。
他很焦急,派人回家向姐夫匯報,可惜家人說,大人還未回府。劉夫人平時被這些小妾鬧騰,心情煩亂,苦於惹不起自己的丈夫,這會兒肯定不會為她張目,他又急又氣,手足無措。這時候的天氣,晚上還有點涼意,濕氣更重,到了戌時,茶棚要打烊,掌柜的不停地對著他翻白眼,一壺茶喝了一下午,晚上竟然都不走,誰家做生意,能受得了這樣的顧客啊。他平時在城裡雖然橫行霸道,都督府跟前還是不敢亂來的,這時候無可奈何地帶著一幫狗腿出來,眼看就要宵禁,不知姐姐在都督府到底是怎樣境況,他開始後悔為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親費這麼大週摺了。心裡焦急,沒注意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夜風吹來,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回家,我們回」她們剛剛走遠,都督府的便門打開,一頂小轎急急走出,後面還有兩個高大的僕婦緊隨,轎子直往布政使的後衙而去。
劉夫人在家惱火異常,老爺不回來,一個小妾也敢早上出去,晚上才歸來,還喝得滿身酒氣,醉眼惺忪。
「要廚下燒了醒酒湯,給葉奶奶送過去。」她跟前的婆子心領神會,應了一聲,匆匆走出。第二天,這位葉奶奶和她弟弟都著了涼,劉府的下人一趟一趟往大夫那裡跑。
劉建才讓陳奎秀灌得酩酊大醉,第二天睡到午後才勉強起身,依然覺得頭疼欲裂。
「爺,奴家專程為你熬的醒酒湯,你喝點吧,大夫說,能讓身上舒服些。」
劉建才見是夫人,心裡有點不高興,他自己荒唐,卻嗔怪夫人總規勸他,平日裡很少進這個梅花院。此時他全身酸軟,不想走動,無奈地半閉著眼,乖乖喝了湯藥,劉夫人接下丈夫手中的藥碗,隨手遞給後面的丫鬟,拿著帕子幫他拭去嘴角的藥汁,扶著他躺下。
「我替你按按額頭,消去些頭疼,可好?」
劉建才見夫人這一次不是喋喋不休地說教,還溫柔小意,十分可人,就半閉了眼,任她作為。
劉府女人多,下人也多,夫人不得爺的歡心,是闔府皆知的,這次老爺在夫人院裡,竟然住了三天,下面的人都心裡打鼓,夫人這下可能要得勢了,畢竟,人家才是正兒八經的主兒,那些得了爺愛寵的,哪個不是一年半載的就讓新人代替了?可惜這位葉奶奶,進府也才三個月,現在病得起不來床,老爺連看一眼都沒有。
葉世濤吃了六天的湯藥,不再覺得身上不適,這才過去看姐姐,見到下人不像以前那樣滿臉諂媚,對他殷勤備至,還發了好大的邪火,等到了姐姐那裡,才看到伺候的丫鬟都不知道哪裡躲清閒去了,姐姐一臉病容,兩眼盯著黑圈兒,地上都是摔碎的瓷器渣子。
「姐姐這是怎麼了?姐夫呢?」
「嗚嗚,他都六天沒來了。」聽說劉建才在夫人那裡住了三天,酒勁過去之後,住在九奶奶那裡,白天裡,那位陳大人天天來請,她根本沒機會見到,下人們大概聽了夫人囑託,攔著她不讓出院門,她想在他跟前諂媚邀寵都不可能。
葉世濤思前想後,知道上了當,六奶奶想出的法子,九奶奶和十奶奶都用過,都督府那邊,怎麼也會想出對付法子的,自己和姐姐拾人牙慧,讓對手暗算,是情理之中的事兒,給他出主意的,如果自己僥倖贏了,他自然得彩頭,自己輸了,他在自己主子跟前,那可露臉了。他恨恨的啐了一口。
出門喊了好幾聲,也沒看到丫鬟僕婦,只好自己幫著姐姐收拾乾淨地面,從廚房沏了茶,回到姐姐屋裡。
「那天在都督府,你怎的留到晚上才回來?」
「陳夫人請我聽曲兒,上了一些果子甜酒,那酒又酸又甜,很是可口,怎知道後勁很大,我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醒來就晚了,她說夜風涼,讓我吃了茶再走,我心裡著急,沒有聽她的,回來竟然真著了涼。」
「那就是說,這個陳夫人並沒有難為你?」
「嗯,她很客氣,也極尊敬我。」兩人都把鴨蛋當了陳夫人,說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天陪她一下午的到底是誰。
葉世濤在劉府已經指使不動任何人,他去尋劉建才,下人早早就擋了道,讓他越來越難得手,葉奶奶在都督府讓人暗算的事情,也傳的闔府都知道,家裡的女人,都覺得為了那些表親出頭害自己失寵太不值,一時安分了好些。
陳奎秀這些天拉著劉建才,天天去那些收稅的地方查看,劉建才剛開始還非常膩味,但看陳奎秀訓斥那些惡吏的樣子很是痛快,讓他有點上癮,他也學著訓人,覺得比平時那些人巴結著前呼後擁更是威風,慢慢也喜歡上了,每天跟著陳奎秀,只要他說那些收稅的人做得不對,他就出門訓斥,公事完畢,陳奎秀經常安排人陪了他走狗鬥雞,那些收稅的想要尋他走門子說情都尋不到人影,陳奎秀趁機把一批口碑極差的衙役給清退了,換上比較老實可靠的人。還有幾個惡名昭著的「攬戶」(繳稅的和收稅的中間人),讓陳奎秀找由頭送到了大獄,揚州城裡的稅收面貌煥然一新。
「沒想到這個劉建才挺好對付的。」茵茵和陳奎秀在燈下研究他的新稅制。
「皇上把他換到這裡才一年,從來都不講理,我也沒想到他是個內心空空的紈絝,還想了很麻煩的辦法對付他。他根本不接招,當他難對付呢,沒想到是這個樣子。」陳奎秀有點無奈地笑。他現在打交道的檔次,哪有這麼低的,難怪他想錯呢。
正文 第二零四章
第二零四章
「皇上是為你好。」茵茵感慨,「也是為了劉建才好。」劉建才不僅有鄭家的血脈,劉家祖上也是為大秦出力流汗的功臣,現在後人成了這個樣子,如果皇上不扶持一把,早就讓人踩腳底下去了。陳奎秀性格雖冷,心地卻善良,肯定會為劉建才留下臉面,也能對他多有幫助,茵茵佩服皇上的心思玲瓏。這段時間她對皇上怨氣很大,幾乎覺得這個人簡直不堪為天下主宰,這會兒又感到了皇上的細心和體貼,心裡一時感慨不已。
「皇上對舊人很包容,為何獨獨容不下皇后啊。」不自覺的,她嘟噥出聲。
「讓你幫我看看這個稅制到底怎樣,你卻擔心起皇后來,真是半夜看三國。」陳奎秀也累了,靠在太師椅上,半闔著眼,和她開玩笑。
「總覺得,皇上一碰到關於皇后的事兒,就犯迷糊。」
「唉,夫妻間的事兒,怎是外人能斷清楚的?皇后也很聰明啊。」
「齊大非偶?」
「許是」
茵茵不說話,她也隱隱聽說,皇后有點倔強,還比較認真,做事力求盡善盡美。是不是她沒有擺正誰主誰輔?茵茵猜想,不過,她有很快搖頭,皇后不會喧賓奪主,肯定是勸誡皇上多了些,引起自詡聰明過人的皇上膩味了。想通了這些,茵茵喝茶讓自己靜心,最後,拿起他糙擬的稅制看了起來。
就算茵茵以前不是稅收的官員,但這方面的見識肯定比陳奎秀多,她粗略看了一下,就從頭一條一條仔細研究起來。
「你這個官員的考語,一定要有稅收方面政績,弄虛作假及其協助者,罪加一等都很好。嗯,我建議你設一個稅收稽查官,專門檢查誰作弊。如果稽查不力也罪加一等,但若稽查出贓官來,可以加官進爵。」
陳奎秀把自己跟前放的一疊紙推過去。竟然剛好是這方面的內容,茵茵不說話,認真推敲,書房又是一陣靜謐,直到燈花爆了一下,茵茵覺得眼睛累了,這才抬起頭來:「我覺得很好。」
「我明天和衙門的師爺再捋一遍,他們常年經手此事,比你我更精通。」
「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