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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19:43 作者: 風飛鳳
「那你多操心點,讓燕子陪你。」燕子聽見,略有點失望,大概想到會有好幾天在船上,隨即便笑了一下,和桂娘望著大家離開。
順著油漆地很光滑的扶梯上去,甲板上只有一個操作室,其餘就是桅杆和帆,振宇蹦蹦跳跳的,振聲卻對著京城的方向遠眺,不知道是思念誰。丫鬟婆子都跟了各自的主子,不敢掉以輕心。
振宇最活潑,一會兒喊,好多水啊,一會兒說,樓好高啊,鬧騰了一陣兒,就沒意思了,央求了振聲,要下去:「哥哥,給我講娘講的故事。」
茵茵也怕風太涼,就讓大家都下去。振宇的奶娘汪媽媽第一個往下走,到了拐彎處,停了下來,後面的人見她不走,紛紛催促。
「有人在前面要上來。」緊跟著她的是振聲的小廝忠兒,他扭頭看著茵茵。
「咱們就上來吧。」她們住了最好的船艙,肯定是最尊貴的,但要是遇到冒失鬼,不懂這些,豈不是很麻煩?茵茵凡事都愛息事寧人,這齣門在外,更不想惹事。
上來的人,打頭是幾個十來歲二十幾的年輕人,最後跟著一個三十多的中年人,末尾,綴著一個足有五十的老頭兒,幾個婆子站在茵茵前面,把她護在身後,饒是這樣,那中年人和老頭兒還是悄悄用眼睛餘光瞥了她好幾下。桂娘重重地哼了一聲,他們才趕緊扭過頭走了。
一行人興高采烈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沉默著下到三層,茵茵和振聲振宇進了房間,伺候的人也各司其責。下來的幾天,再也沒人說起去甲板上的話。
到了最後一天,茵茵見連著幾天都是晴空萬里,本來還想讓孩子和她一起去看日出,想想最後放棄了,不知道那幾個是什麼東西,如果是混江湖的,他們並不是很怕官,惹下事兒很麻煩。
到了揚州,都覺得在船上悶了幾天,終於可以解脫,無論茵茵和孩子,還是跟從的下人,一個個喜眉笑眼,下人們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茵茵則要來回的檢查,害怕遺漏,還要注意振宇不要亂跑,這時候混亂,最容易出事。
正忙得一團亂,雲伯屁顛屁顛地跑了來,說是船停穩了,如果總督府來人接了,茵茵他們就先下船。
「一路上麻煩了。」茵茵並不因為雲伯是沒什麼地位的人,就慢待他。車船店腳牙雖是下九流,但他們可以動手腳的地方很多,沒必要惹了他們,給自己增加麻煩,說不定還會引來殺身之禍,實在划不來。
燕子又給雲伯一個小荷包,她很羨慕雲伯,說夫人一路,光五兩銀子的小荷包,都給雲伯了六個。上船、吃飯、下船,只要雲伯露面,就絕不空手。
船已經停穩,錨也下好,茵茵一行看到船舷上搭的寬板子,她們可以從那裡走下去,這才準備動身。雲伯領著幾個精壯的水手,過來幫茵茵抬箱籠,桂娘和汪媽媽自動站出來組織,她倆和那些水手喊喊叫叫的,麻雀和跟茵茵的老媽子順兒娘則前後跟著,不停地點數,唯恐丟失。順兒娘精通帳目,是才跟了過來,幫茵茵經營生意的,現在還不得用。
她們走到船邊,還沒登上那搭出的木板,身後突然有咚咚跑路的聲音,原來是那天在甲板上遇到的人,雲伯大聲喝罵,這夥人根本不停,有個年輕的甚至停下來,對著雲伯輕蔑地說:「雲老狗,竟然敢讓我們住二等艙,這一路我已經對你忍無可忍了,你再聒噪,我就把你踹下船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最先衝到岸上的那個年輕人讓過來的一伙人抓住,三拳兩腳就被打倒在地。船上的幾個不願意了,喊叫著往過跑,那個五十歲的老頭急忙攔阻,哪裡有人聽,他也沒辦法,拿眼斜看了茵茵一眼,竟然看到面上罩著帕子的茵茵穿著一品誥命的服飾,他腿一軟,噗通就跪了下來:「小的給夫人行禮。」
「往後滾,好狗還不擋道呢。」麻雀衝上去踢了他一腳。
那伙人就剩這一個了,其他跑到岸上的,也都在挨打,茵茵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雲伯肯定和她一樣疑惑,他哈著腰,跑到茵茵跟前:「小的讓人去看看。」見茵茵擺手,他身後一個年輕人飛快地跑下船,在岸上轉了一圈,就跑了過來:「是都督府的人來接夫人,看那伙人不懂規矩,每人打了**掌,罰跪著。」
雲伯放下心來,低頭哈腰地對伸出手:「夫人請」
船板不寬,茵茵不讓燕子攙扶,覺得那樣更危險,前面是汪媽,接著是振聲和振宇,她緊接其後,燕子跟著她,下來,幫忙抬東西的船夫和幾個下人。
陳奎秀沒來,常跟著他辦事的夏明遠帶著個年輕人,還有十幾個衙門裡的府兵。
「夫人辛苦了」夏明遠行禮,他身後的年輕人也躬身,茵茵覺得他很面熟,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她和兩個兒子坐轎子,行李則有馬車拉著,一大群人有護著她的,也有擁在馬車旁邊,浩浩蕩蕩往城裡走。最前面的兩個府兵,一邊走還一邊喊著迴避,排場不是一般的大。在京城,官宦家人出門,都是這個做派,茵茵很不喜歡,經常輕車簡從,也不要人在前面喝道。
「這裡畢竟不比京城,天子腳下,秩序良好。」茵茵思忖,陳奎秀這麼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所在。
正文 第二零一章 到府
第二零一章 到府
按規定,茵茵必須住到都督府的後衙去,這些人輕車熟路,只往那裡奔。從碼頭到都督府,走了足有一個多時辰,這才進了一條比較寬的青石板鋪就的街道,街上行人不多,大樹伸著華蓋,遮出絲絲涼意,都督府的大門,遠遠地映入眼帘,門口威武的石頭獅子,足有一人多高,很有些虎踞龍盤的味道。
都督府大門不遠,有一道便門,看到這邊的人群,那門子很狗腿地把門打開。這門不高,但很寬,茵茵的轎子輕鬆地抬了進去,一路上院裡的下人紛紛跪下行禮,她的轎子過去了,那些人才起來。
內院裡,有個高大的婦女,領著幾個僕婦正在收拾,看到轎子停在二門,趕緊跑過來迎接,其他的人,都跪著說一聲:「夫人辛苦了。」唯有這個竟然叫了一聲:「夫人」就哽咽起來
麻雀一邊說著:「你倒是跟個老熟人一樣。」一邊跑過去,大概嫌這個女人跪得姿勢不好吧,她都激動地快趴下了。
「小紅?快起來。」茵茵下了轎子,也有點激動,鴨蛋現在也是有身份的,她本想叫她陳家的,無奈這話實在拗口,還是叫了小紅。
「夫人,就是我。嗚嗚,五年了,我想死你了。」
那年,茵茵見鴨蛋不放心兒子,就把她夫婦派來了這邊,也順便幫她照顧陳奎秀的生活。
茵茵拉了鴨蛋起來,看她哭得稀里嘩啦的,嗔怪道:「瞧你,不就幾年沒見嘛,至於哭成這樣嗎?」
燕子和麻雀還有後面跟的幾個老媽子,不知道鴨蛋什麼身份,她穿著光鮮,氣派十足,不像是個下人,可是剛才又在指揮著婆子丫鬟收拾家裡,她們以為是陳大人叫來幫忙的了。
「夫人,你看家裡還有什麼不妥帖,我再收拾收拾。」
「我先休息,起來再說。」茵茵往主屋走去,鴨蛋指手畫腳的命那些婆子打熱水,伺候茵茵和兒子們洗澡。
鴨蛋讓燕子出去,她來伺候茵茵,讓茵茵擺手拒絕了:「你坐那邊等我一會兒。」鴨蛋有點委屈,但還是乖乖過去了。
江南比京城熱得多,茵茵穿隨便披著絲袍,走進臥室,鴨蛋趕緊扶著她躺下。
「我不困。」燕子把軟墊放在她背後,鴨蛋趕緊斟上茶來。
「不燙了,剛好喝。」
「燕子,你也去梳洗梳洗,這裡她來照顧。」燕子行禮退下,看鴨蛋的眼光,竟然有點嫉妒。
「夫人,你還是那個樣子,還這麼年輕,你看我,顯得比你大十歲。」
「沒有那麼誇張。鴨蛋,你現在才像個一品夫人好不好。」她倆個子都高,鴨蛋身板還寬,這會兒胖了,面如滿月,白瑩瑩的,大眼睛的周圍,也有點細細的皺紋,但她略胖,皺紋就不顯眼,看著並不顯老。
「你這身板,穿誥命服才撐得起呢。」
「夫人」鴨蛋不依,扭腰擺臀地撒嬌,神情和二十年前一個樣,茵茵想起兩人甘苦與共的歲月,心情激盪。
「坐下說話吧。」茵茵指了指繡墩。
「福生今年考試不?」
「考。大人說,他不會比冬生差的。」鴨蛋一臉驕傲。
「他那幾個弟弟,京生和佑生都讀書了嗎?」
「都讀了,夫人,都是托你的福啊。嗚嗚,京生今年也想進學。」
「那,現在也該和福生一起上路了。」他們應該回到京城去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