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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19:43 作者: 風飛鳳
    皇上現在,在盡力削減丞相的權利,他身邊不僅開始有專門為他起糙詔書的,也開始有些專門替他挑揀奏摺的了。以前,奏摺大多是左右丞相先過目,他們能做主的一些事情,就不用報給皇上了,這無形中,使得丞相權利過大,現在,皇上讓把所有的奏摺都遞進宮來,他派人挑選,然後才把一些不重要的退給六部處理。

    左右丞相,也是進宮挑揀奏摺的人之一,但現在,所有的奏摺,皇上沒說發給六部之前,沒人有權私自處理,就是挑選之後的,皇上心血來潮,還會隨手在裡面抽出幾份來看看,何均霖再想要弄權,就變地很困難。

    右丞相任天健這兩年身體不好,常向皇上告假,春節後他舊疾復發,乾脆向皇上遞了辭官回鄉靜養的摺子。皇上賜了大量珍貴藥材和金銀珠寶,還御賜「衣錦還鄉」的匾額,准了他的辭呈。

    皇上跟前,圍繞的人多了,這些人之間,也難免勾心鬥角,尤其是,皇上對陳奎秀明顯青眼有加,讓其他人嫉妒。你一個待詔,就是給皇上寫詔書的,老老實實做好本職工作就是了,為啥還要對其他的事情指手劃腳的提建議呢?偏偏他提的建議,撇開偏見,其他的官員憑著良心來說,還真是為國為民為皇家著想的,其中沒有任何個人私慾在裡面,弄得對他不忿、想要攻擊他的人,還真的沒法下手。

    陳奎秀樹大招風,他自己也覺察到了,但皇上如此倚重他,讓他明哲保身、在皇上跟前做個應聲蟲,他又做不到,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儘量小心那些明槍暗箭。

    他能覺察,最恨他的是何均霖,雖然這老頭在他跟前從來都是笑眯眯的,說話也很有分寸,既不向某些人那樣諂媚,又不妄自尊大,擺老資格,儼然一副睿智明理的老者形象。但他眼睛形狀笑眯眯,眼光里從來都沒有溫度,陳奎秀什麼不清楚呢?

    扈飛雄對他的惱恨,他也知道,知道他恨他,擋了他的道。在和這兩個人打交道時,陳奎秀連睡覺都睜著一隻眼,再小的事兒,他都不會掉以輕心。

    幸好的是,扈飛雄心高氣傲,輕易不向人示好,又覺得何均霖已經過氣,不會再有以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對何均霖向他伸出的合作之手視而不見,不然,陳奎秀更麻煩。

    陳老夫人渾渾噩噩了幾年,終於熬地油盡燈枯,陳奎秀入住翰林院不到一年,終於忽然清醒過來,看到茵茵帶著命婦才能戴的金步搖在身邊伺候,她伸出枯瘦的手,拉住她最喜歡的兒媳婦的手:「老2家的,瑞林當了什麼官兒?」

    茵茵當時正低頭給婆婆按摩,害怕她長期臥床長出褥瘡,聽到聲音大吃一驚,她趕緊拉住婆婆無力的手,對著婆婆耳朵,聲音清晰地說:「奎秀去年參加了科舉,考了個狀元,現在是翰林院待詔。」

    「瑞林他肯當官了?讓他小心些,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點任性,太犟了。給他說,這得改。」

    茵茵覺得老人拉著她的手,本來就很無力,這時更像是鬆鬆地掛在腕上,胳膊也垂落了下去,她心中一怔,趕緊輕呼婆婆:「娘,瑞林只聽你的話,我讓人叫他去,你等會。」她本來就害怕婆婆是迴光返照,這句話是想喚起婆婆心裡的放不下,為家人爭取和婆婆告別的機會,但陳老夫人經過幾年的煎熬,這時實在無回天之力,她的手垂下去。

    「娘」茵茵忍不住哭起來,她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受盡折磨,也沒有享受過任何長輩的愛憐,真正作為長輩、給了她母愛的,是她的這個婆婆了。

    大夫人很快過來了,她摸摸婆婆已經發涼的手,沒有了呼吸的臉龐,靠坐在茵茵身邊,也大聲嚎哭起來,她過門比茵茵早,陳老夫人的睿智和豁達,對媳婦的包容和關愛,感受更多。

    陳奎秀春風得意的宦途,在這裡打上了一個頓點,他給皇帝上摺子,請求丁憂在家給母親守孝,皇上讓他先安葬母親,把他的摺子放在了一邊。

    老夫人下葬前一天,陳洪壽非要在靈堂守靈,兒子媳婦勸阻都不肯聽,他席地坐在蒲團上,眼神呆呆地看著棺木,像個泥塑木雕。

    茵茵見勸阻不下,一時沒有了主意,最後想到了應群,她悄悄讓引群過去撒嬌,把爺爺拉走,可惜引群讓大夫人教的,根本不肯這樣,茵茵轉頭又讓應群來,應群太小,茵茵教了應群好幾遍,他才能把事兒掂清。

    但應群不管怎樣喊爺爺,陳洪壽都沒有答應,陳奎秀髮覺到了異樣,一面趕緊過來攙扶起老爹,一面命家人快去請大夫。

    可惜來不及了,陳洪壽竟然一句話沒說,就這麼走了。陳家十幾天時間,兩個老人先後去世,一家人傷心自不必說。他們原來打算把陳老夫人的棺木寄在城外的靈安寺,等陳洪壽殯天,一起送回陳家祖墳安葬,這時就改變計劃,兄弟倆安排下人守護京中的宅邸,帶著家人護送靈柩回老家。

    皇上下旨奪情,針對的都是一二品的高官,對一個五品,還沒有這個先例,何均霖和扈飛雄又假裝無意地在皇上跟前說,奪情是最無情最嚴酷的,皇上要儘量少來,皇上無奈,只好下旨,給陳洪壽諡號「文端」,也准了陳奎秀丁憂的摺子。

    陳家祖墳在臨河縣北邊的河陽地界,當地的官員,早就聽說了此事,早早和陳家的遠房準備好了,他們一到家,就有人幫忙設了靈棚祭奠,接著是四十九天的法事,到入土為安時,夏天都快完了,茵茵望著柳枝輕柔地擺動,禁不住感慨人生如夢。

    正文 第一五四章 哼哈二將

    第一五四章 哼哈二將

    公婆離世,茵茵心中十分悲哀,也無暇顧及其他事情,一直都到了河陽老家安居下來,燕兒怯生生地問起,她才想起她入住銀樓計劃。金家那邊的談判已經達成理想結果,茵茵將投資五萬兩白銀,成為金玉坊的大股東,占六成股份,金家占四成。運營時,金家負責銀樓珠寶的鑑定、雕琢、進貨,茵茵負責監督、銷售。

    金玉坊的生意是每況愈下,沒有顧客,就不能進很多很高檔的貨,間或來個主顧,還因為沒什麼挑頭而做不成生意,那裡進入了一個很不容樂觀的惡性循環中。

    尚寶閣並沒有因為馬樂怡倒台而受影響,皇上對馬樂怡的懲罰,就僅僅是罷官,京城官場裡的人都還在觀望,覺得馬樂怡很有可能捲土重來。茵茵也仔細打聽了,馬樂怡的妹妹,是扈王爺的側妃,他的兒媳,又娶的是何均霖的女兒,他的女兒,嫁了驃騎將軍馬立勤的兒子,當然還有些親戚,也在朝為官,沒有這幾個那麼顯眼就是。想當然耳,馬樂怡從升上二品到現在,也有近十五六年的時間,他又是善於利用各種關係的人,給自己編織出一張龐大的關係網,那是肯定的。

    茵茵知道不能利用官場風波和尚寶閣爭鋒,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西海苗王的身上。

    紅荷轉來她父親的回信,說苗王願意送給茵茵一個銀匠。但他在信里說道,苗王那裡的銀首飾,之所以不生鏽,不是銀匠有什麼特別之處,而是他們有種不傳之秘,是把銀子和幾種石頭還有糙藥等在一起煉製七七四十九天,那銀子上附了神靈,這才光亮如新,永不生鏽。

    不生鏽的銀子肯定就是合金,茵茵早就想到了,但紅荷轉來的信里,還說苗王對他這個附了神靈的銀子看的很緊,既不能得到鍊金的方法,也買不到大量的苗人銀飾。

    他們托覃磐和苗王那邊談判,一開始就陷入了僵局。苗王什麼都不缺,對漢人又抱有戒心,覺得漢人經商不可靠,他也有讓漢族商人欺騙的歷史,這邊想要打動他,還真讓茵茵頗費心思。

    按覃磐提供的信息,苗王的封地,經常受到南邊異國兵馬的侵擾,他們的地界,盛產茶葉,並且品質優良,每年,大量的馬幫把茶葉和鹽巴運出國境,換回他們需要的大米,和寶玉。一馱茶葉,能換數千斤的大米,讓南部那幾個小國的國王眼紅不已,他們有時,乾脆讓軍隊喬扮土匪,襲擊苗王的馬幫。覃磐說,苗王每年因此損失的財產多達上萬兩白銀。

    「能不能從這方面打動苗王?」茵茵和陳奎秀商量。

    「你是說,讓駐守滇中的都督廖敬業幫忙嗎?」陳奎秀問她,不待茵茵回答,他自己就搖搖頭,「這個不行,那些人假扮土匪,不定時的襲擊,廖敬業不能把軍隊長期駐紮那邊,不要說皇上答不答應,苗王都不答應。苗王手下的武士也是很彪悍的,但你是做生意,不是去打仗,不可能帶很多的保鏢,這事的確很難辦。」陳奎秀凝眉,茵茵的事情,他不干涉,但需要他幫忙,他還是很樂意出力的。

    「能不能建議苗王,在他自己的地界,修個大的市場,讓那些需要鹽巴和茶葉的,過來交易,雖然價格低一些,但苗王可以收稅,還能賣一些咱們內地過去的絲綢、金銀珠寶,瓷器等,說不定也能補上那些差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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