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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19:43 作者: 風飛鳳
    「走吧,我也去一趟前院。」茵茵本來就用面紗蒙著,這時抬腳就出了門。

    陳家二仆見到茵茵,撩起衣袍就跪。

    「快起來!快起來!有什麼話好好說呀。」

    二人對著茵茵行了個大禮,這才起身,那老僕先說話:「我們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給劉大姐添麻煩,我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不要再提啦。」茵茵客氣道。

    「漲價的事兒,是小人們的主意,跟我們老爺和大爺二爺無關。你要打要罰,我們都沒意見,希望劉大姐你別記恨我們老爺。的確是我們的錯。」

    「這個,嗯,能想來。陳老爺當年任京兆尹,可是出了名的大清官。傳說那幾年京城裡好多家都夜不閉戶,天熱時甚至有人大敞著門睡覺呢。你們現在這麼說,我信。」

    「劉大姐你這麼年輕都聽過我們老爺的傳言?嗚嗚----」老僕忽然哭了起來,「我們老爺一生為國為民,沒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讓人誣陷進了大獄。二爺去西省是變賣那裡的鋪子去了,回頭,帶上賣宅子的錢,回京城贖老爺出來,嗚嗚。」

    茵茵是從縣誌上看到陳洪壽的事跡的,那位撰寫縣誌的人,對這位陳大人極力推崇,再加上他文筆優美,字裡行間充滿了讚美之意,茵茵對這位陳洪壽就多了些好奇,也多了些敬佩,這時,她也忍不住眼窩發酸,從來忠臣不到老,這陳洪壽也會是這樣的命運嗎?

    「你們二爺什麼時候到這裡?」

    「他來信說,順利的話,大後天就到。陳大姐,你一看就是好人,不要計較我的不是了,這時就搭把手救救我們老爺。你既然聽過他的大名,知道他是好人,就不要和我這爛人計較了。」年輕僕人一撩衣袍又跪下了。

    「起來!明天一早,你們在鎮上那家郝記當鋪前等我,我能當出多少錢,就多少吧,全給你們。宅子我也不要,你家老爺能翻了身,銀子還我就是,翻不了身,我也為搭救過這麼一位大清官而感到高興。」

    「啊,不不,這宅子幾年前就要賣的,你出了銀子,宅子還是給你吧,就沖你做事這麼仗義,我們東家決不會忘了你的好的。劉大姐你一介女流,還是這麼個小女娃兒,竟然這麼深明大義,小老兒我慚愧呀。」老僕又擦了一把眼睛,長貴遞給他一個布巾,他感激地點點頭。

    「劉大姐,若陳家度過這危難,你有什麼事兒那邊能幫上忙,一定不會推辭,我們二爺,也是和你一樣的熱心腸。」年輕僕人肅立著,向茵茵保證。

    「天晚了,你倆要不就不回去了,在這兒住一晚,明天和我一起去鎮上吧?我住的是張家以前的荒宅,擠迫地緊,你們不要笑話就是。長貴,讓魯媽給客人下掛麵,他們肯定沒吃晚飯。」茵茵忽然意識到他們這麼晚過來,不是為了面子,這裡沒人認識他們的,他們大概是接到是書信,知道主子過兩天就來,而他們還沒有把宅子處理掉,他們著了急。茵茵盤算著,吃飯的時候他們一定在路上,所以才這麼安排。

    「劉大姐不要啦,我們回去吧。」陳家老僕臉色微赧。

    「陳伯,你就別客氣了,你倆回去差不多要一個時辰,再生火做飯,吃到半夜去啦。」茵茵語氣頑皮,房裡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陳家老僕剛才哭過,這會兒忍不住想笑,那臉上的表情,別提多彆扭了。

    茵茵示意長富幫她安排陳家僕人的食宿,自己轉身回了內宅。第二天天剛亮,陳長富就在荒宅門口套好了牛車,陳家二仆的馬車也很快套上,他們吃了魯媽趕做的蔥油掛麵,就出發了。

    茵茵把鐲子和插屏都押了死當,一共籌出四百二十兩銀子,再加上她手上的,她給了陳家六百七十兩銀子。

    陳家二仆陪著她們,去了縣衙,把那宅子的過戶手續辦理出來。

    「劉大姐,我們後天一早就到渡口等二爺了,從那裡沿河上行去京城,你這兩天就要派人守宅子。」

    陳家僕人走的時候,很認真地給陳長富留下一張借據,言明借了茵茵一百九十兩銀子,陳長富給茵茵時,還感慨道:「沒想到這兩個倒是義僕。」

    茵茵苦笑,她手裡沒了銀子,正絞盡腦汁想法子,不然這後面的日子怎麼過呢?想那分家的第一年,也是這麼赤手空拳,連陳家兄弟都沒有僱到,比這日子艱難多了,茵茵心裡就有了底氣和自信,有人,有營生,還有充足的儲備糧,日子能難到哪兒去呢?

    (今天雙更,希望大家喜歡)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山洪暴發

    (恭祝各位,好運如山洪暴發一樣阻擋不住----!)¥¥¥¥¥¥¥¥¥¥¥¥¥¥……

    不過,老天爺似乎不許茵茵這麼從容,自去年立冬到今年的二月底,南落這裡沒有下過一滴雨(雪),路上都起了很厚的塵土。陳長庚看見新冒出的樹葉都捲曲著無法伸展,這才意識到挖好的樹坑沒有栽樹,真是太對了。他和長命,天天挑水,才把去年載的樹都澆了一遍,種莊稼的人家,這時都著了忙,麥子返青沒澆水的,不僅長得慢,分櫱也很差,地里的苗兒稀拉拉的,南落村在輝山腳下,村里人修了條大渠,用山上下來的泉水,灌溉著這片美麗的土地。那些下手快的,趁大家過年時,就用泉水把地澆過了,這時琢磨著怎樣才能插隊澆第二遍,沒有澆地的,這時都著了忙,天天跟著肖里正,看泉水什麼時候能輪上他。好些地塊離水渠較遠,這時都開始挑水灌溉。

    本是鮮花盛開的季節,因為乾旱,輝山失去了往昔春天的美麗和寧靜,山腳下到處是喧鬧忙碌的人們,山上很努力才冒了個頭的野糙樹芽,也都蔫蔫地耷拉著頭,偶爾有個英雄花,敢冒出一個花骨朵,也被乾旱扼殺在即將開放之前。

    茵茵看著她的蜂箱,一臉難過,沒有花兒,可愛的蜜蜂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去年這時,一罐蜜都出來了,今年,還不夠蜜蜂自己吃。

    乾旱一直持續到三月中旬,才淅淅瀝瀝下了場小雨,路上的塵土都沒壓住就停了,人們盼了小半年,見只有這麼幾滴雨水,一邊詛咒老天爺,一邊繼續抗旱。

    幾滴小雨催開了遍地的花兒,茵茵的地里,因為有長庚和長貴挑水灌溉,前不久還有部分利用水渠澆了一次,這時也都開了花,儘管比以前遲了幾天,也讓茵茵看到了希望。

    乾旱持續到了四月,村里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麥子開始抽穗,眼看就要灌漿,沒有水就沒有了希望,肖里正挑頭,在四月初五那天,到輝山山腰的水神廟裡進行了一次祭祀,全村人從早上跪倒傍晚才散,結果老天算是給了點面子,初十那天下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小雨,剛剛地皮濕,雨又停下了。

    正當人們的耐心用盡,欲哭無淚時,老天在四月二十三好好下了場透雨,肖里正領著村人,又去祭祀了一番。有了這場雨,麥子的籽粒會飽滿很多,這一茬莊稼,減產就不會那麼嚴重。

    肖里正和老婆回到家裡,人已很是疲憊,他匆匆吃了點東西,本打算早點歇息,茵茵卻來拜訪,他們夫妻倆就坐在門洞裡接待這位不速之客。

    「肖大叔,我不該說這話,可我看咱們縣的縣誌,十七年前就是這樣的,前面極旱,後面的雨下個沒完,山洪下來了。咱村在對著山口的地方修了泄洪溝,這些年不用,溝里有人倒破磚碎瓦,都填平了不少,你看看是不是讓村里人趕緊清理一下?前陣子我想說來著,又見都忙著抗旱,沒有時間,過兩天村里人又要忙著收麥子呢。這事兒這幾天不抓緊,後面就沒時間了,咱們這裡本來就是麥收汛最多。」茵茵略停了一下,補充道:「我看縣誌上說,桃花汛百十年難有一回,秋汛三有其一,大多是麥收汛。」

    「縣誌上說的?哦,對對,我二十幾歲那年就有這麼回事兒,你說,老天還會和以前一樣嗎?」

    「大叔,人累一些不要緊,這山洪下來,咱村半個村子可都完了。我覺得,你還是趕緊派工吧。」

    「好,劉氏,你說的對,人累點,也就是幾天的事兒,山洪沖了,幾年都翻不過身來。明天,我就安排這事兒。」肖里正點頭,南落十幾年就會出一次山洪的,他這一輩子,還是二十多歲那年經過一次,想來已有十多年了,正是要小心的年歲,他對此事是萬萬不敢心存僥倖,寧可準備好沒山洪,人們白忙乎,也比對著山洪衝過的狼藉痛哭地好。

    茵茵見他答應地慡快,就起身告辭,心裡對這位肖里正的尊重又增加了幾分,這人,十分理智,也有責任感。

    第二天,茵茵還在夢裡,就聽見肖里正鏜鏜鏜得敲著鑼,安排人清理排洪溝。村里人剛剛抗旱完,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肖里正居然讓防洪,好多人都氣兒不順,當面表示不願意的,讓肖里正喝罵地不敢吭聲,背後磨洋工卻不在少數。肖里正一看這不是事兒,就把排洪溝分成段,每家一節,不收拾好,不許去收麥子,眼看麥子成熟,已經是一天一個顏色,磨蹭的人才急急忙忙糙糙把排洪溝收拾了一下,肖里正卻也顧不得罵人。地里的麥子黃了,他早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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