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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19:43 作者: 風飛鳳
「話是這麼說呢,坐織布機上,一天下來,也腰酸背疼難受著呢,二少奶奶不會還要親自織布吧?」
「我的丫鬟和老媽換著織。一天能出兩丈四的白布。」
「這麼快呀!」老太太下意識地驚訝了一聲。
進了屋,他們分主賓坐下,鴨蛋送上茶來,就站在茵茵身邊,她就算遲鈍,也感覺到小姐不歡迎來人了。
「二少奶奶來到咱這鄉下地方,吃苦了吧?」陳里正試探地問。
「沒有,我很喜歡這樣,自己的生活自己經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里正一愣,他總認為,女人吃著男人,穿著男人,就應該看男人的臉色,沒想到女人還有這麼想的。
「那是少奶奶人聰明,可沒那麼多女人,能有你這般的能幹。」老太太接茬。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茵茵不想和他們扯閒篇,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張家二少奶奶,想必你已經猜出我們是誰了。」里正清了清嗓子,「我和母親過來,是給你道歉的。早上我那笨女人,惹你生氣了。」
茵茵沒接話。
「我們不知道她來的,她平時在家,也不太管家事。唉,也怪我,對家人約束不嚴,招惹你了。」他希望聽見,茵茵向他道歉,畢竟,海叔動了手。他的女人,他也沒下過這麼狠的手,他憋了一肚子氣,現在還沒消。南落不是他的地盤,不然,他要這一家子吃不了兜著走。
女人回去,給他說,茵茵態度強硬,不肯答應把丫鬟許給他兒子,讓他心裡又擔心又惱火。兒子如今成天躺在床上不起來,女人見他就哭哭哭,母親最是寵愛這個小孫子,也是見天嘆氣,催促他托人做媒,早日達成兒子的心意。
茵茵一點也沒打算道歉,她只淡淡笑了一下:「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她大概也是情急了吧。」
陳里正有點不悅,但他見茵茵的話說到這裡,就趕緊順著說道:「二少奶奶,我們兩家,真的就不能結成親家嗎?我家雖然莊戶人家,比不得你們在京城的大家業,可也吃穿不愁,再說,我那三小子,相貌周正,還讀書識字的。」
茵茵擺手,讓鴨蛋出去:「我這丫鬟,讓我慣壞了,我怕過門子不懂規矩,惹人笑話,再說,我也不喜歡家裡有大人束縛著。」
里正臉上一僵:「你若這麼說,過門就給他們分出去單過,也行的。」
「可以嗎?單過,我這丫鬟,大概比在這裡還丫鬟了。」茵茵很懷疑,分開日子會好過。
陳里正母親不願意了:「二少奶奶這什麼意思?」
「我的丫鬟,過門伺候丈夫,活計不是比在這裡還多了?」茵茵不客氣地說。
「那她不管嫁給誰,都會這樣的。」陳老婆子也不客氣,她提示茵茵。
「嫁給陳長富,光管女人這一攤子就行了。」
「難不成你是說,我那三兒不能幹?」陳里正聽出茵茵的話外音。
「不是嗎?男人本是家裡的脊樑,為了一個見過一面的女孩子,讓父母為難成這樣,這樣的男人,能靠得住嗎?」
「你----」陳里正接不上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年輕人,還不是都這麼過來的?再說了,有我們照應著,日子怎麼也不會不好過的。」里正語氣里,也透出不確定。
「你越是這麼說,我越是不放心,你能照應他一輩子嗎?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他要是不順心,這麼著往炕上一躺,我的丫鬟可就哭天天不靈,呼地地不應了。」里正見茵茵這麼針鋒相對,臉色越發黑得難看,這些年他日子和順,聽見拒絕的話少了,恭維的話多了,這麼低三下四去求人的事兒,本來就很少,現在竟然讓人這麼不留情地拒絕,太讓他受不了了。
茵茵看出自己不管怎麼解釋,這家人都會得罪了,就不客氣地接著說了一句:「我們已經吃過餛飩了,我不想讓人說我言而無信、朝三暮四,陳大叔,你要是沒有別的事兒,就請回吧。」茵茵壓根不提道歉的話,這兩人本來就是借著個道歉的由頭,哪有絲毫的歉意?有恨意還差不多。
「二少奶奶,我們這麼好的人家,你死活都不答應,難怪村里人說你別有用心了。」陳里正臉上陰得,馬上都要傾盆大雨了一樣。
「村里人誰說的?我就聽你老婆說過我的閒話。陳大叔,你好歹還是主持幾百口人過日子的里正,說話不可以這麼無憑無據。再說,我立身正直,那些閒話,自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一陣風颳過就沒了,我怕個什麼?」
陳里正終於知道老婆為何挨打了,自己好歹只是暗示,茵茵不能說他什麼,他的老婆,肯定把那髒話,說明了,那個笨女人,教都教不聰明呀,如果真是那樣,她就是挨了打,自己也沒法子為她報仇。這方圓的村莊,誰不是重面子?對污衊人清白的人,最最不能容忍。捉jian捉雙,這張二少奶奶就是有什麼不清白,沒人看見,誰說她都是污衊了。
「哼!張家媳婦兒,你不要後悔了。」陳老婆子語帶威脅,沉著臉站起來,她前面走,里正後面跟著,茵茵也不起身,冷冷對站在門口的魯媽說了一句:「代我送客。」
正文 第二十章 陳春生發飆
恭賀新年!祝福來報到的親親在新的一年裡,萬事如意!!!
北落村里正陳春生第二天一早,就背著褡褳,急匆匆地去了縣城,這些年他安安穩穩地當這裡正,都是因為他和縣裡的陳主溥是遠房堂兄弟,而縣裡的張典吏,也和他一起喝過酒。每到過年前,他都趕著馬車,拉上一車的菜、肉,到縣裡走親戚,村里人明白,他是送禮去,都知道他有依仗,北落村就沒人敢和他掙這裡正之位,再加上他平時也比較會掩飾,表面上總是笑眯眯的,見人都是他先打招呼,倒讓村里大多數沒和他怎麼打交道的人,覺得他是老好人了。
陳春生想讓堂哥或者典吏出面,威脅一下茵茵。成就兒子的好事兒。昨晚回去,給兒子說了好多好話,無奈兒子就是聽不進去,甚至威脅他說,娶不到那丫頭做媳婦,他就不活了。一路上,陳春生嘆氣不已,昨天把話說地那麼絕,這親家還能做下去嗎?如果主溥和典吏的威脅不能奏效,那他該怎麼辦呢?
陳春生先找去堂哥。門子平時見到他,總是一臉笑模樣,今天,卻是愁眉苦臉地扯了一下嘴角,若說那是笑容,還不如哭好看呢。
「王哥,家裡有什麼事兒嗎?」陳春生即使心裡有事兒,在這裡還是打起十二分小心,門子的怪異,讓他不得不詢問。
「朝廷調令下來,讓陳大人去水寧縣。」水寧縣是臨縣,那裡山多地少,交通不便,地方很是貧窮。
「什麼時候的事兒?」
「都半個月了,限令一個月就要到那兒。陳大人得罪人了,那邊是報復他。唉,能求的人都求遍了,都說沒法子。」
陳春生的心,一下子涼了一半,他勉強進去,和堂哥說了一會兒話,表達了自己遺憾的心意,也不敢在人家裡吃飯,找了個理由退出來,在街上買了碗豆腐腦,配著一個燒餅墊了墊肚子。又轉悠了一會兒,看看家家戶戶都吃過飯了,這才去敲典吏的門。
張典吏倒是很熱情,一個勁兒要讓家裡的廚房給他拾掇飯,每年的半扇豬肉,也不是白送的。
「張大人,我真吃過了,去我哥那兒了。唉,沒想到我哥這是五十多了,還要挪地方。」
「可不是嘛。陳大人可是一個老好人的,他這要走,讓咱心裡也挺難受的。」陳春生看不出張典吏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這張典吏滑不丟手,很是難纏,堂哥走了,今天他還給不給自己這面子,他心裡很沒底。
兩人又扯了會兒閒篇,陳春生把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這個好辦,想法子找她一個不是,事情就好辦了。聽你說她雇幾個長工?那拿她個虐待下人、為富不仁就是了。」
「這個不行,她家的長工,吃的和她一個樣,她一個女人家,又不會打罵人,這個由頭說不通。」
「哦?還是個仁義的,那你說說,她就沒什麼把柄嗎?」
「就是懷疑她和這個丫鬟許的男人有染,讓這丫鬟替她遮羞呢。」
「那你私下找個人套套這丫頭的話不就結了?」
「那丫頭當場就哭著說,誰這麼嚼她小姐的壞話,她到死都咒這人八輩子不得好活。」
「還是個義僕,難怪你兒子那麼上心。」張典吏咂咂嘴,過了一會兒,說道,「你回去等等,她家那麼多地,今年收稅時,為難她一下也是。」
「她種的都是荒地,朝廷不收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