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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08:37 作者: 月關
但凡轉點腦袋,申潛就該知道,傳鵬說他嚇死了,那是千真萬確,要不然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復活回來?
可是他現在沒腦袋,也不那麼驕傲,有傳鵬趴旁邊已經覺得很幸福了。脖子痒痒的,覺得有個活人趴在身上的感覺真好。
「你……你……」申潛正要討論重要問題,突然間背錐開始抖了,然後手、腿、腳都開始抽搐,申潛眼睛死死的盯著傳鵬,泛著死魚一樣的光。
「醫生,醫生……」傳鵬跑到走廊去大喊,這時已經是中午了。
醫生去打飯了,只有幾個帶了飯的學生從門口看進來,申潛把眼睛閉上,磕巴的大吼:「滾蛋……都滾……開。」
從此以後,我再不……你就是在逃避我的問題!!
正要發個毒誓,傳鵬跑了回來,嗖的把那個吊針拉出來,沒壓著針,小血珠橫飛了出去,貼在申潛的皮膚上。傳鵬把申潛顫抖的身體一翻背到身上,飛快的跑著。申潛頭昏,胃極力收縮著,牙齒格登咯噔的響著:「你……放下我,放下……我。啊----放開我。」
「你別叫,我們去醫院。」傳鵬跑的飛快,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能背著個人還能跑這麼快,這次全校都看著了,今年的馬拉松他是想躲都逃不了了,申潛的身體抖的像風吹的殘葉子。他的心抖的比那還厲害。
「你放開我……」申潛奄奄一息的閉上眼睛。「你放開我,我也……也放開你。」
「申潛,你聽我說,你不要任性,你……」他媽的,這個時候說這些跟狗屁有什麼區別,申潛是一個小孩兒,他長大了怎麼想?
他隨時會變,他不能為自己負責,他知道自己想走的是條什麼路麼?
他知道能將來該怎麼辦麼?
他什麼也不知道,這小狗崽子,就跟當初一樣,是騙他的,結果又要把他推水裡頭,他站邊上撒尿,然後搖搖尾巴就走。
要是真和他說什麼了,做什麼了,等他長大了,說不定還埋怨自己,就是他於傳鵬這個倒霉鬼,把申潛一社會大好青年拉上不歸路的,就是他成天圍著他轉,跟一老媽子一樣護著他,對丫的比對自個還好,所以讓人家誤會了。
就單純誤會了麼?
是啊,全是他一手策劃的,他就打算給這小子一點苦頭吃,先把他馴服了,然後就翻臉,讓他知道小人不能得罪,尤其他這記仇的,可是水龍頭一開,怎麼也關不上了,照顧這個小王八蛋,就像吸一樣,只覺得自己不夠好,跟廣告一樣,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這是個和自己一樣,缺乏安全感,沒有價值感的小鬼,自信和自卑只有一線之隔,傳鵬發現他害怕著,害怕不小心申潛就掉到另一邊,而且他確信他,只有他,有摧毀申潛的能力,申潛依賴著他,他對他笑,對他飛揚跋扈,只拿他的零花錢……
不忍心了。
對申潛的不忍心超過對自己的不忍心。
「放……」申潛的語調里充滿痛苦。
「申潛,我不會放開你了,就算你放開我,我也不會放過你,你丫的記住了,是我當騾子把你送醫院去的,你的命是我的,廢話我不多說,回去你就是我的人了。」於傳鵬果然是老大當慣了,連告白的與眾不同,霸道的跟國家機器似的,霸道的跟他剛才噴出來的吐沫星子都是金子一樣。
後面的人身體一頓。「我要吐。」
要吐?「不許!我那裡說的肉麻了,明明就是你勾引我的,動不動就在我眼前晃你那幾根跟狗骨頭一樣的肋骨,馬上就到醫院了,不許吐。」傳鵬這個憋氣啊,他就知道這小孩不牢靠,就是耍著他玩呢?算了算了,只要他高興他開心。遇見申潛之後,他怎麼最多想的就是算了算了?
「不是……嘔……」申潛用盡全身的力從傳鵬身上掙扎開,蹲在路邊吐,血紅的一片,申潛擦了一下嘴角。「是我勾引你,你笑話我吧,你有能個你就裝酷到底,你都別說啊。」
膽戰心驚的看著申潛,他要死了是不?
怎麼吐那麼多血?
好,把話說明白了,大家都瞑目。
「我說什麼了?」一出口卻是王八咬秤砣。
「誰勾引你誰勾引你?」申潛喘了一口氣,搖晃著站起來,蒼白著一張臉,那樣子和冤鬼差不了多少。「你說什麼了?你不是說我回去就是你的人了麼?」
「那怎麼了?」
「怎麼了,你先勾搭我的。」
傳鵬又要照顧著別招了人注意,又氣的想大喊。
「是,就是我他媽的賤給自己找事,我看見你就連我老娘都不認識了,連你不是女的都忘了,剛開始我還想我多一個弟弟,就和我對我哥一樣,那是兄弟情,後來我越來越覺得不對,你睡我旁邊我不自在,你比他媽的我自各還重要。但你知道什麼?你就是一個小孩兒,你除了自私你什麼也不懂,你就注意你自己難受了,你能為我想想麼?喜歡上一男的,還一個小孩,要讓人知道,非把我抓警察那去。」
傳鵬這怨氣不比申潛少,烏雲遮日的慘。「你他媽能為自己負責麼?你能明白你現在對我到底是崇拜依賴還是喜歡麼?你談過戀愛麼?你……」
「你還不是一樣?」申潛緩慢的向下倒。「你也不過就是可憐我。」
傳鵬走過去把申潛重新扯背上,向前跑著:「我比你強,起碼我知道要保護你,就算我失去了,也要保護好你,你那算什麼愛?乾脆你改名叫膚淺好了。」
申潛悶笑。「你為我好啊?原來你這麼偉大?失敬啊,你別管我那是什麼吧,我喜歡你,嘔---- 一說我就想吐。」
「你要吐我身上,就給我洗一輩子衣服。」
「那我吐啦。」
傳鵬感覺肩膀一疼,申潛在那上面咬了一口,他腳步沒停,笑道:「果然是小狗托生的。」
等到醫院了,申潛的藥物過敏也好的差不多了,醫生給打了兩針消敏藥,就讓他們出去。傳鵬著急了。「你們怎麼當醫生的,他剛才都吐血了。」
醫生一驚,問申潛。「那你還還能站的住?」
「我沒……那是早上別人給我的西瓜汁。」申潛蜷在外面的長凳上,欣賞傳鵬的著急。
醫生白了他們一眼,回裡面去了。
申潛眨眨眼睛,調皮的笑,傳鵬不理申潛,轉身就走。
申潛到也安穩,畢竟他知道他有這個意思就好了,就算是逼出來騙出來,那怕是假的,都好都好,他很滿意。
冰涼的一塊貼過來,申潛停止自怨自憐。
傳鵬把一瓶水遞給他,把他腦袋挪到自己大腿上,呆呆的坐著。
小心喝了一口水,申潛覺得燒在自己身體裡的火慢慢融化了,體內有股小泉在流,暖暖的,五臟六肺順暢了。
「我那是認真的。」傳鵬目不斜視說。
「哦----。」申潛覺得自己簡直是修成正果了,全身飄飄欲仙。躺了一會兒,倆腿一登,突然睜開眼睛,拉住傳鵬。
「回家,我們回家。」
說話的腔調興奮的能調出黃顏料來,在眼睛裡面那是赤裸裸的色慾,傳鵬就奇怪他那來那麼大精神,這剛才還離死不遠的人,現在整個都發情了,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激動的搖頭尾巴晃,真沒想到兩個男人能做什麼,但是看見申潛這個樣子,他都覺得興奮。
兩個被性慾,未知的神秘誘惑的世界操控的小傢伙出了醫院,站在站牌下等車,一路死死的抓住對方的手,有警惕性高的,懷疑這是《帶手銬的旅客》公車版,無視別人目光,帶著相同的,一點含蓄也沒有的目光,好象奔赴刑場的情侶,燃燒著革命的火花,掛著就義的表情,就這樣走了一路。
兩個人興奮的往樓上沖,三樓的高度都等不及,接吻了,申潛的背抵著樓扶手,大半個身體都仰出去。
無法控制的熱情,在狹窄的樓道里得到了宣洩,身體過敏時候抖的酸疼的肌肉,現在抖的更狠,每一片後好象用把鈍刀在割。
申潛的睜大眼睛吃驚,然後笑了……
舌頭在嘴裡頭打架,整個一拳擊賽,你來我往,最後申潛輸了,傳鵬的舌頭攻占了申潛的口腔,探索著愛撫著,鼓動著,吸吮著,由粗暴到溫柔的糾纏著。
半晌,傳鵬背著昏過去的申潛往樓上爬----他就知道他欠他的,不然怎麼這麼倒霉?
半夜裡申潛開始發燒了,他滿腦子的色情計劃也就此擱淺了,但是當白天他醒的時候,傳鵬抱著他的身體,整個那種抱,戀人那種抱,嘴唇就湊在他耳朵邊,他一回身,正好能吻到他,柔軟的嘴唇,想起白天那個吻,申潛憤憤的,太丟臉了,在傳鵬嘴唇到下巴上舔了一口,他轉過身去,發誓要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