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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08:31 作者: 老草吃嫩牛
    「還好,就過過日子,上上班,閒了家呆著。」夏時棋倒是不準備跟這位財大氣粗的老同學有什麼交往。

    「哎,你這話倒是真的看開了,知道嗎?我今天來,可真的是來給這幫子城裡的孩子看看的,那個時候,你記得吧,他們怎麼欺負我的,今天可倒好,我在那邊一放車,我那個車新買的,三十多萬,新款的本田,我這都換三個車了……」

    夏時棋微笑的聽著他嘮叨,有時候,人啊,這輩子都無法放棄掉童年的傷害,但是他們傷害別人的事情好像卻都忘記的一乾二淨了。

    「各位老校友,在大禮堂,儀式要開始了,大家過去集合一下……」張老師在講台上招呼著。

    第48章 番外兩年後的同學聚會(下)

    蕭川打了個寒戰,孟曄奇怪的看著他:「怎麼了?」

    「你們覺得……夏時棋是什麼樣子的人?」蕭川看著大家,神情古怪的問。

    孟曄想了下看下蕭川,很認真的問:「實話還是有水分的假話?」

    「少羅嗦啊,實話。」蕭川一副要發怒的樣子。

    「過去他是天使,現在根本就是個惡魔。」孟曄這樣說。

    「小氣巴拉的病秧子。」文聰。

    「脾氣古怪。」孟曄。

    「刻薄,不招人喜歡。」文聰。

    「喜怒無常。」孟曄。

    蕭川摸摸下巴:「我認錯人了。」他說完,確定的點點頭,接著繼續低頭吃東西。

    現在,蕭川,文聰,孟曄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大酒店,學校聚會後,班級的人都要各自形成小團體私下活動,蕭川他們把自己的班級集體請到這邊,當然,他們三為自己喜歡的那個集體買單。

    「你到底看到什麼了?」文聰問蕭川。

    蕭川舉起勺子,指指對面的那個大廳,文聰扭頭看過去,接著大大的打個寒戰。

    夏時棋同學猶如春風一般的在同學中間穿行著,他舉著酒杯露著一臉老鬼的笑容,他親昵的給大家敬酒,當然每個人喜歡他,因為今兒夏時棋同學買單。

    「我記得你,那……那個時候……」夏時棋端著酒杯站在面前這位長得頗有些哈里波特氣質的同學身前,那位同學站起來,也舉起酒杯。

    夏時棋小退一步:「他是誰?」

    丸子大大的打個哈哈,小聲說:「根本不是咱們班的,隔壁班的,他們班就來兩人,他來蹭吃。」

    「啊哈哈……」夏時棋跟那位同學敬酒。

    好在這位仁兄也知道人家想不起自己,也笑著打哈哈:「我是隔壁班的,那個時候經常找你們班的XX玩。」

    「XX啊,知道,知道,那不……哈哈。幹了,幹了。」夏時棋也想不起那個XX是那一個,只好冒著冷汗過去。

    「時棋,我們是一個院子的,小時候還一起過家家來著。」一位小扁臉穿著粉紅淑女套裝的女生站起來主動和夏時棋碰杯。

    「呵,你媽媽身體好吧?我還記得呢,那個時候回家,家裡鎖門,我就去你們家坐著等我媽媽。」

    這位,的確是記得的,她那個刻薄媽媽,每次都問這問那的。

    「好著呢,嗓門還是那麼大,今天來的時候我媽還說呢,一定要你去家裡玩,都是老鄰居了。」這位女同學說完驕傲的看下四周,優越感油然而生。

    夏時棋現在,在這高房市也算是一號名人了,騰飛股東,住近郊別墅區,傳言總是很厲害的,無可否認的是,夏時棋的的確確的是個傳奇。

    「夏時棋,上次我去騰飛,我們單位和你們十一樓那家公司有業務關係呢,當時我說我和你是同學,知道嗎?原本那邊對我一副看不起的樣子,但是,我一報你的名字,猜猜怎麼著?」

    這位三十多歲像四十的早禿一副天真神秘樣兒斜臉看著夏時棋。

    「怎麼樣呢?」夏時棋也一臉很想知道的樣子。

    「成了,當下就拍板要我們公司的電腦了。」這位同學很高興的告訴他。

    「真的,恭喜你了。」夏時棋嘴巴里恭賀著,心裡想,那是哪個不開眼的公司啊,明年房租他一毛都不減。

    一圈酒敬下來,夏時棋有些飄,他坐回麼雞身邊。

    「這就是人生啊,早知道如此,他們上學的時候幹什麼來著?」麼雞無所謂的一副對人生看透了的樣子。

    夏時棋笑了下,那個時候大家都天真,還純潔,即使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也是因為單純,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記得嗎?以前他們笑我農村人。」麼雞點燃香菸,並沒有像丸子一般,輪著圈發,他今天很超脫,驕傲的很。

    「世界就是鄉下人,和城裡人組成的吧,不是城裡人就是鄉下人了。」夏時棋拿過他的煙點了根,冒出一口煙,看那邊再次站起的同學。

    「難得你不記得,不記恨,我可是都記得呢。」麼雞恨恨的來了句。

    「記得,你能咬別人一口?你的就是你的,別人也花不了,只是聚會而已,何必認真?」夏時棋沖他笑了下,拍拍他的肩膀,這孩子,幼年受到傷害,怕是要帶一輩子陰影了。

    「夏時棋。」老鬼身邊有人聲音很小的招呼他。

    夏時棋轉回頭,背後猛地一疼,他記得這個人,他喜歡拿圓規扎自己,喜歡作弄那些不如自己的同學,那個時候,好像他在學校混的很好。

    「我……可以和你道歉嗎?」這人有些不好意思,生活的壓力也許逐漸的消耗掉他生命里該有的東西,現在他的脊椎是彎曲的,卑微的。那種對別人總是有所求的表情帶在臉上,這樣的笑容以及表情並不招惹人喜歡。

    「韓存庭,好久不見。」夏時棋客氣的站起來和他碰杯。

    韓存庭笑了下:「我……我想和你道歉……我……」

    「得了,得了,你坐那邊去吧,時棋身體不好,不能多喝。」丸子一把攔住夏時棋要喝下的酒,是,這個世界上有能原諒的,也有不能原諒的。看樣子,韓存庭得罪的不是一個人,因為他黯然的轉回座位之後,坐在了餐桌最邊緣的角落,而他周圍左右都沒有任何人,沒人看他,甚至沒人跟他打招呼。

    「你不知道嗎?他都四進宮了。」丸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巴里。

    「是嗎?」夏時棋回頭,看了眼那邊喝悶酒的韓存庭。

    「你退學後,他因為把低年級的同學欺負的跳樓,那個時候他爸爸賠了人家不少錢,幾乎是傾家蕩產了。後來,沒有學校要他,他就到處混,混能有個好的嗎?小偷小摸,在學校他倒是有膽,出了社會他就是個球。我看過他的檔案,這小子做賊都不是個好賊。他現在就是咱們高房市出了名的癟三,不知道今天怎麼來的,開除的也有請柬嗎?」

    丸子跟夏時棋解釋了一會,那邊桌子有個男生悄悄支過脖子加了一句:「聽說他爸爸被他活活的氣死了。」

    夏時棋笑了下:「我這輟學的都有邀請函,他有卻也不稀罕。」嘴巴上這樣說,但心裡卻想,以前聽過一句話叫,人沒眼,天有眼,可是,這份報應實在是誰也承擔不起的吧?

    「我爸給的邀請函,我都不知道我爸怎麼想的。」梁浮一從一邊的桌子,悄悄的挪過來說,梁浮一的父親是這個班級的班主任。

    自從這位韓存庭出現,夏時棋的話題似乎少了,大家都在那裡說著他,一般人在這個時候早就坐不住,站起來走了,但是韓存庭卻一直坐著。他臉上帶著被羞辱的漲紅,不停的看著樓口的方向。

    地球是圓的,夏時棋只能這樣解釋,甚至隱約著他有些感激這人,剛才他也不小心的聽了幾句話,那些話也並不那麼入耳。韓存庭成功的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現在,沒人再說他了。

    「時棋,我們先走了,我們班的同學說,下午去唱歌。」文聰站在大廳口打著招呼。

    夏時棋站起來,走到他們面前:「我還說,一會我喝醉了叫你們送我呢.」

    「叫你們家老佛爺來。」蕭川插了一句,接著扭頭看另外一邊,孟曄上去就掐了他一把,疼的他吸涼氣。

    「要不然,我叫我秘書來接你?」孟曄好心的建議,這一生他都在夏時棋面前矮半截,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矮半截。

    「可別,我一會自己想辦法吧。」時棋沖他們笑了下,文聰他們招招手,轉身走了。

    「那些人,你們都認識嗎?」一位在某個區域據說混得還不錯的同學悄悄問。

    「還成,怎麼了?」夏時棋問他。

    「沒什麼,那幾個人,挺出名的,在咱們高房市是大拿,以前他們在學校也很出名的,你不知道嗎?」

    夏時棋搖頭,他還真的不知道。

    「十六中的四虎啊!」

    「哧……」夏時棋一口茶水堵在嗓子眼,太搞了,還……四虎,他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周圍的人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大約知道一點情況的丸子也是一臉汗顏。

    大家正在納悶間,許多人站起來鼓掌,夏時棋沒站起來,不回頭他都知道,班裡的老師來了,剛才有位同學,挨圈收錢,一人二百,據說是給老師們買紀念品。

    就像,經常在電視裡看到的,上級看到下級成長,他一臉欣慰的微微拍手,走到主席台,伸伸手,大家安靜下來。這幾位老師也許是在別的地方喝多了,有兩位開始晃悠,也難怪了,他們教的不止這個班。

    「同學們,真是時光飛逝,轉眼間,你們就變成大人,變成社會棟樑……」

    夏時棋沒去聽梁老師的演講,這位老師大概是退休久了,好不容易抓住說話的機會了。他這頓沒完沒了的嘮叨,夏時棋沒去聽,他不停的扭頭打量一下韓存庭。

    那個人始終的低著頭,不敢抬頭吃菜,也不敢抬頭看人。

    一陣激烈的掌聲,老梁終於不舍的走下那個台子,他剛走了一半,又向想起什麼一般倒回去,拿起話筒。

    「呃……喂喂,咳……同學們,是這樣的,我忘記說一件事情了。韓存庭你上來。」梁老師招呼坐在角落的韓存庭,韓存庭愣了下,還是慢慢的走到那個台子上。

    夏時棋帶著一副疑問的樣子,看下樑浮一也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要做什麼。

    「是這樣的,韓存庭大家都認識,你們的同學,過去呢,韓存庭確實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但是,那只是幼年的時候,你們不懂事。我說這番話呢,是想告訴大家,過去的就叫它過去吧,你們才而立之年,人生才剛剛開始,韓存庭啊韓存庭……」

    梁老師嘆息了下,繼續說:「一個月前,我接到這個孩子的信,他說他這個世界上一個親人都沒了,所以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師。這孩子跟我求救,說是他的女兒,得了白血病,需要一筆治療費,這我才知道,韓存庭在鄉下結婚了,本本分分做人了。說實話,我挺高興,也不高興,高興的是韓存庭一輩子三十多歲才學會做人,這個是我做老師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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