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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08:31 作者: 老草吃嫩牛
下午田佛越想越不對勁,打時棋電話,時棋電話關機,連娟子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一下午,田佛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思考了無數個老鬼要他戶口本的可能性,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鬼回公寓取自己的戶口本,臨到門口的時候,卻和蕭川迎面碰上,大下午一點,蕭川神色緊張,提著上衣,好像……還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從屋子裡神色慌張的走了出來。
蕭川從老鬼身邊走過的時候,完全無視老鬼舉起的手,直接就走了過去。
老鬼看下自己的舉在空中的手,他看了一下它,奇怪的搖搖頭。
回到家裡,取出戶口本的老鬼,再次離開家的時候,卻又看到了孟曄,這次沒輪到他耍態度,因為孟曄根本沒看他,他拖著一個箱子,一瘸一拐的,向外走。
老鬼打開吉利的車門,看著孟曄上了自己的車,匆匆離去。
恩?
不對勁。
非常的……不對勁。
發動車子,老鬼打開音箱向新買的郊區那套房子的戶口所在地的派出所開。今天,老鬼同志很高興,這幾天房子錢倒是交了,那場戰爭的最後勝利者是田佛,當然,老鬼也沒記恨什麼,生活中這些小事的氣要每天都惦記,那還不氣死啊,但是……他不再提,不表示他就屈服了,他怎麼可以屈服呢?
音響里的歌曲旋律真是非常的好,老鬼越開越開心,甚至他還饒有興趣的跟著唱了起來。
「啊朋友再見
啊朋友再見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他看看那本戶口本)
那天早晨從夢中醒來
侵略者闖進我家鄉
啊游擊隊啊快帶我走吧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他再看看那本放在副座的戶口本)
游擊隊啊快帶我走吧
我實在不能再忍受
如果我在戰鬥中犧牲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他不停的看著那兩本疊放在一起的戶口本)……」
晚上七點,田佛沒去應酬,他下午接到老鬼給他的電話,說是叫他回家吃飯,夏時棋的飯絕對不是那麼好吃的,從下午五點接到電話開始,田佛就心情莫名其妙的焦躁起來。
田佛拿出鑰匙打開家門,一股子撲鼻的肉香迎面飄來。
「嘩,好香……」田佛讚嘆了一句,慢慢走進家。
「回來了?」老鬼穿著長身的藍色圍裙,十分殷勤的走過去接過田佛的外套幫他掛起來。
田佛打個寒戰,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老鬼今天的笑容十分的溫柔,但是那是絕對的……不對勁的溫柔。田佛想問,又怕煞風景。
家裡沒有餐桌,田佛盤腿坐在地毯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桌子角的冰桶內,一瓶絕對貨真價實的紅酒放在那裡。他小心的看了下廚房裡,手裡惦著香菸,姿態非常悠閒的一邊抽菸,一邊看肉鍋的老鬼,想問卻不敢問。
點燃一對新買的包銀蠟燭台,老鬼關起家裡的燈,他走到屋子的屋子的角落打開音響,放進今天新買的一張CD。
一陣軟軟的,綿綿的,龍飄飄的昨夜星辰的歌聲低緩的,甜膩膩的傳來……
老鬼解下圍裙,盤膝坐下。
「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墜落(老鬼拿起紅酒慢慢的幫兩人倒好),消失在遙遠的銀河(老鬼舉起酒杯,一杯給自己,一杯給田佛)想記起,偏又已忘記……」
「田佛……大家已經認識那麼久了……」老鬼的聲音特煽情,田佛很少見他用這樣的態度對自己,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從下尾巴骨打到頭髮尖。
龍飄飄還在唱著:「愛是不變的星辰……愛是永恆的星辰……絕不在銀河中墜落……常記著那份情那份愛……昨夜星辰今夜星辰……依然閃爍。」
「今天,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淺淺的兩人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後,老鬼對田佛說。
「禮……物?」田佛反問。
「恩……禮物,田佛,你知道的,我們這樣的人,也許這輩子都不能結婚,不能有一層正式的法律關係。但是,我想,我找到我們在一起的方式了,這個是我為我們準備的禮物,今晚,你要記下這個日子,以後,每年我都要為這一天,準備許多的好吃的……」
老鬼從茶几下拿出一個包裝的很漂亮的扁盒子遞給田佛,田佛遲疑的接過去,撕開包裝。
「今夜的……今夜的星辰依然閃爍……象眼神點燃愛的火……想得到,偏又怕失去……那份愛深深埋在心窩……」
「這是?」田佛翻看著那本合併在一起的戶口本,他和老鬼的名字現在排列在那裡,啊,他們……是一個戶籍了。剎那間,田佛有一種掉眼淚的衝動。
「今天開始,我們就在一起了,從這本戶口本開始。」老鬼看著他,充滿感情,充滿對未來的暢想的說。
「時棋……」田佛哭了,哭的像個小孩。
後來,他們喝酒吃肉,聽了許多老歌,暢談了小時候的趣事,然後他們接吻,擁抱……
屋外,今夜的星星怎麼那麼的多。
半夜,田佛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扭頭,拖起老鬼咬牙切齒的問他:「夏時棋……」
「呼……」
「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戶主是你……」
「呼呼……」
「夏時棋,別給我裝睡,為什麼你是戶主?你這個……」
「呼……」
窗外,無數的今夜星辰閃爍著,就在這歷史永遠要記住的一天,我們的老佛爺永遠失去了他戶主的地位……
第28章 我們都是好朋友
蕭川和孟曄是穿開襠褲的好朋友,從穿開襠褲開始,他們就在一起,那個時候大家都住在一個大院子裡,市委機關家屬院不是現在這麼漂亮,那時候在舊城牆,市委家屬住在清一色的前舊式的蘇聯老大哥喜歡的房子式樣,厚屋頂,屋子很長,一排房子十多戶,沒隱私,沒獨立廁所。
孟曄從小學習好,而蕭川就是個混蛋,在大院裡,這兩個人的名聲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所有的禍事都是蕭川做的,所有有關學習雷鋒做好事,好好學習,每天向上的事情,那一定是楷模孟曄。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極端的兩個臭小子,竟然是非常好的朋友,從蕭川爸爸復原到武裝部,搬進這個大院開始,孟曄就和他在一起。
「孟曄,你要好好帶蕭川啊。」這是蕭川媽媽的話。
「孟曄,不許和蕭川玩,小心學壞了。」這是孟曄媽媽的話。
「孟曄,你要做好班幹部的工作,多多幫助後進同學,幫助他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尤其是蕭川……」這是老師說的話。
沒有人比蕭川更加了解孟曄了,因為,在那張漂亮的清秀麵皮下,孟曄其實是個滿肚子壞水,沒有人比他更加壞的傢伙。
每次蕭川做的壞事,大部分都是孟曄出的主意,但是黑鍋一定是蕭川背……
蕭川五歲,孟曄五歲。
孟曄:「蕭川,你敢摸這個嗎?想成為光榮的革命戰士,我爸爸說就得摸這個。我爸爸就每天摸,他現在就是光榮的革命戰士,上次勞模會還帶紅花了,你知道吧,敢不敢?」
蕭川,吸吸鼻涕::「有什麼不敢……」他大叫一聲衝著支好的老鼠夾子就摸了過去。
「哇……」鼻涕與眼淚齊飛。
蕭川六歲,孟曄六歲。
孟曄:「蕭川,你知道嗎,蜂蜜都是從蜜蜂屁股里釀出來的,不信你舔舔,可甜了。」
蕭川:「真的?」
孟曄指著花叢里的一個黑色屁股奇大的黑馬蜂:「不相信啊?你試下啊?」
蕭川勇敢的抓住那隻馬蜂,親吻了馬蜂的屁股,可憐的舌頭紅腫了一個星期,每天只能耷拉在外面,他媽還每天給他擦清涼油。
孟曄七歲,蕭川七歲。
每年收完玉米,學校都組織同學們去鄉下體驗農民伯伯的辛苦生活,城市裡每天玩耍點很少的孩子們,哪裡見過那麼自由的世界啊,一下次都玩瘋了。
孟曄那個時候帶了一盒火柴,他們還找了幾個老鄉沒注意到的玉米,就在大隊的場院角落處烘火燒玉米,蕭川望風,孟曄燒。
蕭川捂著肚子:「孟曄,我想屙屎。」
孟曄隨便指著一邊上風的地方:「你真是屁事多,那邊屙去。」
蕭川撕了幾頁田字格本,就蹲在上風的地方嘩啦啦的來了一大坨,一陣風吹了過來,那叫個味,孟曄指著蕭川罵:「傻吊,這燒玉米呢,趕緊的,蓋住!你怎麼這麼笨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蕭川最怕孟曄罵他,一慌之下,撿起一塊半頭磚對著那泡臭屎狠狠的砸了過去。
剎那間,那泡臭糞均勻的撒在兩人臉上和身上,回家的路上,兩個人寂寞的走在隊伍最後面,就連老師都不願意招惹這兩個大糞人。
蕭川低著腦袋,孟曄指著他罵。
關於蕭川和孟曄的童年趣事實在是多不勝數。後來,他們長大了,成了這高房市的一對奇葩。話說當年蕭川媽還找過陰陽先生,為這兩個孩子可憐的性相家裡沒少想辦法。
反正就這麼著,他們長大,高中的時候又結識了文聰,王宏舒,然後一起做生意,一起繼續在這人生中沉沉浮浮的。後來孟曄不斷的談戀愛,蕭川也有樣學樣的遊戲人間,再然後,孟曄有了夏時棋,離開夏時棋,拼命尋找夏時棋……接著到現在,到今晚。
一碟子五香花生米,超市買來的香乾,四瓶子老白乾,傍晚孟曄給蕭川打電話,說氣悶的很,蕭川傍晚天沒黑就來陪他。
「我說,你在這小破窩要蹲多久?」蕭川喝了一杯後夾菜。
孟曄看著手裡的酒杯,仰頭喝下去:「我看著他,他活的好了,我就離開。」
蕭川無奈的晃悠下自己的大禿頭:「哥哥啊,你何苦來哉呢?人家都把你當變態了。算了吧,跟我回去吧,要不然,我陪著你,從中國到歐洲,要不然咱們哥倆順著絲綢之路流浪去,直到你忘記他,咱們再回來。」
孟曄看著杯子苦笑,低頭喝著悶酒,他喝了幾杯後:「我就和魔怔了一樣,蕭川,恐怕現在,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愛他。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麼,你這個人沒心沒肺的,說了也白說,你就說吧,這些年,我哪年不幫你擦屁股。」
蕭川嘴角向後扯了一下,一臉苦笑的低頭……不懂,是啊,他不懂。
他拿起身邊那瓶酒,對著嘴灌了幾口。
「你知道嗎,他根本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