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賀修微微垂眸，低笑道：「上次是我的錯，你別放在心上。」

    簡言鼓了鼓腮沒接話，賀修繼續道：「我說的阿姨跟我沒有血緣關係，她是我媽媽的好朋友。」

    簡言愣了愣，他說的媽媽肯定不是趙穎芳，而是他的親生母親。

    「她和我媽媽是高中同學，關係一直很好，後來我媽媽一個人帶著我，也多虧她經常照顧我們。」賀修看著前面的路，語氣沒什麼起伏跟簡言講述，「我媽媽當時不顧家人反對，執意生下了我，之後就和家裡的關係疏遠了。可能是生我的時候沒有得到好的照顧，留下了病根，她的身體一直不怎麼好。但為了把我養大，她每天都從天亮一直工作到天黑，非常辛苦。我很心疼她，可是我還太小了，不能幫上她什麼，只能幫她多分擔點家務。」

    簡言知道，這段經歷遠沒有他敘述的這麼平淡，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孩子，在現在這個年代都不容易，更別說當年了，而且不知會遭到周圍多少非議。

    不過簡言只是道：「所以你的廚藝就這樣練出來了？」

    說起這個，賀修的嘴角終於染上了一點笑：「其實主要還是我媽媽做得東西太難吃了，真的，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簡言也笑道：「難道比林總煮的面還難吃啊？」

    「其實我也好奇林珍煮的面到底有多難吃。」賀修輕笑道，「反正從我能拿動鍋鏟開始，我就再也不要我媽媽進廚房了。每次我埋怨她做的菜難吃，她還特別理直氣壯地說，越漂亮的女人做的飯就越難吃，讓我以後千萬別娶一個漂亮女人做老婆。」

    「哈哈，你媽媽好可愛。」

    賀修道：「因為我媽媽真的長得很漂亮，所以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以為她說的是真的。」他說到這裡，微微側頭看了簡言一眼，「不過認識你以後，我可以確定她是在胡扯了。」

    ……撩人於無形最為致命。

    簡言覺得賀修是各種高手。

    可能主要還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聲音還好聽吧。

    「我媽媽和你一樣，都特別愛打扮，可是……」賀修的聲音又漸漸低了下去，「為了養活我，她不得不放棄漂亮的衣服，去做一些很辛苦的工作，我聽阿姨說，她以前最喜歡逛百貨商場了，就算什麼都不買，也要把漂亮的衣服都試一試。但在我的印象里，她一次也沒有去過百貨商場，就算買衣服，也都是買給我。只有一次，她帶我去了星光百貨，但她只是站在門口，最終也沒有進去。」

    簡言的眼眶有些紅，她緩了一會兒，等自己的情緒稍微平靜，才對賀修道：「你的媽媽是個很偉大的母親。」

    「嗯，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長大以後給她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可是，她沒來得及等到我長大。」

    簡言剛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又被他說得有了起伏，她別過頭去吸了吸鼻頭，害怕自己的眼淚會掉下來。也許是賀修的身世和她有某些相似之處，她總是特別有感觸。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媽媽當時聽她父母的話，把我打掉，她就不會過得這麼辛苦了吧？她現在還會好好的活著，也會有其他的小孩兒，她會過得很幸福。」

    簡言飛快地眨著泛紅的眼睛，終是偏過頭來看著他道：「站在女性的角度，我是支持你媽媽打掉孩子的，但是我很感激她，將你帶到了這個世上。」

    第33章

    賀修終於側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著簡言，像是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簡言心裡害臊，為自己辯解般地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說我有厭男症嗎？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可以坐他車還能這樣聊天的人。」

    「哦。」賀修應了一聲，似笑非笑。

    簡言指了指前面，兇巴巴地道：「你開車看路啦！」

    賀修低笑著收回目光，沒在這個問題上窮追不捨。

    他的阿姨就住在一個普通的小區，他和簡言往樓上走的時候，跟她道：「阿姨她因為不能生育，和丈夫離婚後就一直是一個人住。」

    簡言稍稍愣了愣，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本來想把她接到離賀家近點的地方住，這樣也方便我照顧她，可是她就是不願意。」

    簡言道：「我媽媽也是這樣，我讓她幫過去和我一起住她都不肯。」

    賀修笑道：「搬過去和你住也是她照顧你吧？」

    「……」怎麼和她媽媽說一樣的話！簡言心裡不服氣：「我雖然平時工作忙，但也沒有你忙啊，你都能照顧你阿姨，我怎麼就不能照顧我媽媽了？」

    賀修道：「因為我自己是老闆，我想不工作的時候就可以不工作。」

    簡言：「……」

    她頓時服氣了。

    賀修阿姨住在七樓，兩個人爬到七樓後，簡言發現左邊的那扇門是虛掩著的，像是專門給誰留的一般。

    「是這邊嗎？」她問。

    「嗯。」賀修走上去，還是敲了敲門，「江阿姨。」

    這個房子的設計是廚房就在進門的地方，江阿姨正在廚房做飯，聽見他的聲音，便兩步走了過去。門推開以後，她卻愣在了原地。

    簡言今天是特地打扮過的，一件深色的印花連衣裙加上一件金棕色的長皮糙馬甲，再配一頂棕色的寬檐帽，全身高飽和度的色彩看上去時尚又復古。

    「這位美女是……」江阿姨的目光落在賀修身上，還隱隱閃著光。

    賀修道：「她叫簡言，是我的朋友。」

    「朋友？」江阿姨又重複了一遍。

    賀修點了點頭，江阿姨瞭然地點了點頭。哦，意思就是還沒追到啊。

    「江阿姨好。」簡言禮貌地跟她打了個招呼，「祝您生日快樂。」

    「謝謝謝謝，快進來坐，別站在門口了。」江阿姨把他們請到屋裡，又忙不迭地給他們倒了杯熱水，「你說你，要帶著個朋友過來也不先和我一說聲，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特地在「朋友」兩個字上加重了力道，賀修坦然地笑著道：「這樣才能給你一個驚喜嘛。」

    「是挺驚喜的。」江阿姨又打量了簡言兩眼，就朝廚房走去，「你們先玩，我廚房還在做飯。」

    簡言朝廚房的方向看了看，從沙發上站起來：「要不我過去幫你吧。」

    「別，你看你穿得這麼好看，別把衣服弄髒了，你和賀修坐會兒，很快就能吃了。」

    「呃……」可是明明是江阿姨的生日，還要她親自下廚來招待他們，簡言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賀修將她拉回沙發上坐下，順便按開了電視：「你就安心坐著吧，實在無聊的話，我唱首歌給你聽啊。」

    簡言：「……」

    她專心致志地開始看電視。

    沒過一會兒廚房就開始傳來飯菜的香味嗅了兩口，微微笑著對賀修道：「你阿姨對你真好，做的全是你喜歡吃的菜。」

    賀修輕輕勾了下嘴角，對她道：「從小江阿姨就對我很好，我一直把她當第二個媽媽。」

    簡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那你不進去幫你媽媽做下飯嗎？就讓她一個人在裡面忙？」

    賀修笑道：「難得今天有人來嘗她的手藝，你就讓她盡興地發揮吧。」

    因為簡言的到訪，江阿姨又臨時加了兩個菜，所以吃飯的時間比預計的晚了那麼一點點。開飯以前，賀修把定做的大蛋糕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拆開精美的紙盒。

    「呀，這個蛋糕真好看，我都捨不得吃了。」江阿姨盯著桌上的蛋糕，被驚艷到了。賀修道：「這是我特意找郁總的老婆定做的祝壽蛋糕，你上次吃了她家的香橙慕斯，不是一直念念不忘嗎。」

    「是呀，那姑娘手藝真不錯，我都有些想學做甜品了。」

    「可以啊，回頭我送一個烤箱給你。」

    「哪什麼都要你送啊，我自己買就可以了。」江阿姨瞪了他一眼，警告似的道，「還有我不會搬家的，你別給我買房子，浪費錢。」

    「好好好，不買不買。」賀修像哄小孩兒一樣哄著江阿姨，順便把蠟燭插到了蛋糕上，「先許個願吧。」

    他把蠟燭點燃，江阿姨雙手合十，像模像樣地道：「希望賀修趕緊找個女朋友吧。」

    賀修輕笑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江阿姨道：「就是專門說給你聽的。」末了還朝簡言的方向擠了擠眼。

    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