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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02:15 作者: 十三千月
別人不說,胡姐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偏偏胡姐看不清形式,以為這是廠里給她再創造的條件。就她男人來廠里鬧的這麼難堪,沒讓她下崗就不錯了。
老周砸吧砸吧嘴,他資歷雖然高,但是不及這些年輕人有活力了,像牛華生才是最大的對手,親姐姐在工會,和何露一起出去學習過,這次也成為了黨員。叫他說,牛華生估計就是去定了。
牛華生的娘正點著牛冰萍的額頭罵:「你還是不是華生的姐啊?咋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操心?你弟弟進了工會,這以後你們兩個全都在一處,有啥不能好幫襯著啊?他又是黨員,不比你本事厲害,給我多上點心!別整天想那有的沒的。」
牛冰萍被說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娘就是這樣,什麼都偏心她弟弟。她那時考進了工會,她娘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想讓她把名額讓出來。
要不是牛華生是個老實憨厚的,對她這個姐姐也不錯。知道後當即阻止了他娘,不然她現在早早就別她娘隨便找個人嫁了。
就像這次一樣,明明是牛華生回來說老周給人送了禮,結果什麼事情都怪到她頭上了。
這禮送不送,怎麼送,她一個沒結婚的小姑娘怎麼知道?
牛華生見姐姐臉色不好看,眼角還有淚滴下來,趕緊說:「娘,我姐成天在工會裡確實不知道!老周還沒有膽子給他們送呢,只在我們窯里送了點瓜子。」
他娘拍著大腿,「你說咱家送點啥好?這老周可真是會投機取巧!小萍,你告訴你們工會的同志,可不能投他!」
牛冰萍點了點頭,她說頂用嗎?不說前頭有領導,老張,還有愛紅和何露,她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說的話有人聽嗎?
之前她那麼羨慕王君,家裡人疼她疼的要命。自從王君倒霉之後,她就像鬆了一口氣般。這人果然沒有順風順水的,她就希望在磚廠好好工作,嫁個好人。
牛華生是不錯,她對這個弟弟也很好。但是她娘太偏向他了,讓她心裡總是隱隱的嫉妒,你看王君家裡就沒有男娃,所以她才受到那麼多的疼愛。
如果她生在王君家裡該多好?
一家三口都陷入自己的思緒里。牛母頭疼家裡的底兒太薄了,村里還有小叔子一家得供養著,他們家裡實在拿不出錢去買瓜子,何況還得需要票啊!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何露好不容易等到周六,她早早就到了預定的地點,也不知道今天去抄誰的家。
而且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運動,無論如何她都得表現的積極一點,努力的進去打砸搶燒。
她深呼吸一口,這事情還真不是說說就好的。沒多長時間,戴眼睛的候春先過來了,他見了何露先是笑著打了個招呼。
「你是叫……何什麼來著?我記得你毛選背的不錯!這毛、主、席的話總是沒錯的,帶領著咱們走向了革命的勝利!東方紅會唱嗎?歌詞也的多好。」
何露微笑著聽著,時不時的點點頭,她真的很想插一嘴,告訴他她叫何露!
前後沒差多少時間,其他人陸續過來了。圍在一個圈說著話,大家的興致都挺高。
「你們知道嗎?我聽說這次抄家的是一個什麼書畫家!據說這人思想特別腐敗,到時候候春你好好教教他!」
候春不高興的回道:「用你說!我自有分寸!誰反對□□就是反對現行革命,應該立刻槍斃了!偉大的□□,是永遠不落的紅太陽!」
一群人立刻附和,「說的好!今天就讓這老骨頭知道什麼是革命!什麼是破四舊!」
雖然聽說是一位書畫家,說不定藏書很多,但是她心裡也為這位學究的生命擔心。在一群瘋子裡面,實在沒有什麼理智可言。
這就是最痛苦的!她等明天和樊山蘭去百貨大樓之後,一定要去找趟羅和平。她有太多的話要對他說了,這短短几天她的心裡壓力比之前都大。
正好也去打聽打聽羅天亮的情況,自那天不告而別之後,也有好幾天了。主要是他身上的傷口也沒有好全,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順便再看看建軍和薛二菊,何家的人最近□□生了,實在是和平日的作風不符合。
她不知道的是,薛二菊這幾天快要被逼瘋了,常麗梅帶著何老太太找上門了。
小胖到了之後才組織他們往這書畫家裡去,這人家裡外面看著一點也不起眼,壓根就想不到這裡面住的人會是個資本家。
這古樸的房子裝修的特別有韻味,外面的牆上爬滿了很多枝椏。現在這個天氣也看不出是什麼花,想必到了春夏天一定很好看。門口放著幾個桌椅,上面擺放著棋盤。
她曾經去南方旅遊的時候見過這種建築物,這個房子就是仿照著建出來的,和北方大氣粗獷的屋子有著明顯的區別。
如果沒有這樣的事情,她心底里是很羨慕這種生活。照著自己喜歡的方式,在哪裡也能過的很優雅。
「一看這架勢做派就不對!正常人家誰還在門口種花啊,嚴重的腐朽主義做派!」啞著嗓子的姑娘不屑的說,「大家都在破四舊搞革命,他這樣就是不行的。」
還沒有見到人,就已經給定下了罪名。而且不管怎麼說,也不能反抗。不然後果更嚴重,那就是對□□的質疑,對革命的不信任,是黨的敵人!
大家附和了幾句,小胖子舉著手握著拳沖了進去,何露緊跟在後頭。裡頭院子裡坐著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拄著拐杖正靜靜的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