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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59:56 作者: 粟米殼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司馬琰露了玩味神色, 「怎的這時候還有閒心管別人閒事?」
「不論你想對付誰,搖光是無辜的。」
「一個幾次三番壞我好事,暗中與我為難之人怎算的無辜?」司馬琰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就好比阿妧,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枉我費心保全平陽王府,現如今看來是我多此一舉?」
「區區平陽王府怎敵得過殿下的好算計。」蘇回無聲扯了一抹嗤諷笑意,正面迎上司馬琰。
「殿下若真想取我性命,方才就可得手。既不是,那就意味著還有談的餘地。」蘇回鎮定,「抓我,與抓搖光,為的是同一樁。宋尚書幾番聯名上書另立王儲,皇上卻遲遲不同意,私下著賢王南下尋藥,藥未尋回,卻尋到當年在靜妃娘娘身邊當差的宮娥。」
「那宮娥原是伴在甘露寺,不知何由被下令處死,卻不想當年行刑的是其相好,留了一口氣,後從亂葬崗帶回隱姓埋名安居一隅,直到被賢王的人發現。」
「她幾次喪命皆因她知曉個秘密,而這秘密的主人容不得她活在世上。」
蘇迴轉而對上神情倏然凝重的司馬琰:「六皇子身上也有許多秘密」
「知道太多的,通常活不長。」司馬琰臉上笑意完全斂盡,語氣森冷含著濃重的警告之意。
蘇回卻似絲毫不受他脅迫,「靜妃娘娘所用蝕骨是你從南召尋回,應當知曉毒性,靜妃娘娘有孕,自然續用不得。可這毒就是一柄雙刃劍,害人命者必受其害,不知靜妃娘娘近來可有頭暈目眩的症狀?」
司馬琰的瞳孔驟是一縮,「精彩,不過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言罷便同旁人吩咐了聲,便有人步上宮道匆匆朝著沈崇所在行去,蘇回從陰影處看去才發現那人衣著背影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竟難以分辨。
「你想」
蘇回甫一開口就被再一次捂住口唇,隨即就看見在那人身後突兀多了幾人,各個身佩長刀,尾隨而出,用意昭然。
司馬琰虛虛擁著她瞬時繃緊了的身體,攜著三分笑音於她耳畔道,「可看清楚了,我是在救你性命。」
蘇回似猛然驚醒,強忍住身體接觸的不適感,視線所及再難覓沈崇蹤影,忽而啟口:「殿下真是狠心。」
「沈崇盡心輔佐,到頭來一樣落得個丟兵棄卒的下場,不知這些幫你的最後會如何?」蘇回輕蔑掃視過司馬琰身旁跟著的,遮掩不住的笑意,當真是即輕狂又肆意,仿佛得逞般笑得得意。
「你——當真不在意他死活?」司馬琰堪堪是意外,脫離預料。
「人怎會對背棄過自己的人產生虛妄情感,除非,是恨」
蘇回笑意一凝,徹底化作冷色,「我回來,便是替玉潼關數萬亡靈討還血債的,你與他,不過是誰先早一步罷了!」
「大膽——」司馬琰身側侍從兀的揚手,卻被司馬琰緊緊扣住。
「這般說來,你是利用」
「也談不上利用,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蘇回兀的自嘲笑了笑,難以忽視抵在腰間的尖銳威脅,「只可惜,技不如人,落得受制於人的局面。」
蘇回聲音冷冽,卻瞥見司馬琰凝著她身後眼角眉梢笑意擴散,不禁轉過身去,就看見沈崇一身狼狽站在對面不遠,一絲不苟的衣衫上血跡斑駁,辨不得是他的還是別人的,身上臉上亦是掛了明顯傷痕,卻渾不在乎的只凝視著眼前一人,孤身一人踏步前來,仿若之前那一瞬的怪異神情僅是錯覺。
「這伙刺客太猖狂,恐不安生,還是我送你回去。」
蘇回卻是站著未動,「不必了你剛應該都聽到了。」
沈崇仿佛被定住身形,沉若深淵的眼眸中黑沉沉的,在長久的凝視中連最後一絲的光亮都已覆滅。
「一報還一報?」
良久,那聲音沙啞如破鑼摩挲,帶著諷刺笑意刮磨過耳廓。
「哈哈哈」司馬琰突兀地笑出了聲,卻是發自肺腑的愉悅,衝著沈崇道,「有趣,真是有趣。怕是連你都未想到會有被戲耍的一日罷!」
蘇回斂眸,「若照我所想,你的命,我親自取。」那話似是說給沈崇聽的,又似說與司馬琰的。落了二人耳中作不同想,然蘇回已然被請上馬車,帘子被放下阻絕了視線再無法顧及。
小小杏林苑中養在房裡的睡蓮蔫蔫垂於水面,已是枯敗之景,小丫鬟取了藥碗一勺一勺仔細地餵了大半,然躺在床上的人仍是毫無反應。
「王妃如何?」
「還是一樣,湯藥不進。」小丫鬟垂首恭敬回答。
「下去罷。」司馬琰擺了擺手示意人下去,餘光里瞥見台子上的花,又喚住了人,「把這花一併帶下去,換個鮮活的來。」隨即一頓,想了想道,「晚些再送過來。」
「是。」丫鬟領命而出,心中不住感嘆王爺疼愛王妃,只可惜王妃福薄好端端的一磕竟不省人事了,而王爺每日來悉心照料,堪是溫柔多情,讓人羨慕。
門外傳來細碎響動,司馬琰頭也未抬,「出去。」
然那身影籠下的陰影並未散去,一旁的婢女跪著不敢作聲。來人一襲黑衣蟒袍,鬢角斑白,年及四十,周身散著久居上位者的沉穩氣魄。
司馬琰垂眸掩過一絲疲憊,須臾褪去,恭敬請了安好。論輩分,他需喚他一聲皇叔,論人倫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