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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59:56 作者: 粟米殼
將來好或者壞,預先知曉了又當如何,還不若只爭朝夕活得肆意快活。
姜淮甫出了殿門就被一處人多的地方吸引去了注意,正要上前瞧看卻被玉竹拽著往臉上戴了面紗。
「戴這東西做什麼?」姜淮有些不適應地想摘下。
玉竹忙是制止,也是無奈道:「您莫不是忘了上回是怎麼出的事兒,這是老夫人不放心特意囑咐這麼做的,說您出門在外要小心再小心,決不能再有閃失。」
姜淮啞然,默默收回了手,由著玉竹替她理了理鬢髮。
「再說了,京城裡頭但凡有點家世的姑娘哪個出門不是這樣的,這混了一塊都不定有人能認出是您呢!」
玉竹說得饒是一本正經,惹得姜淮噗嗤笑了出來,笑嗔道,「你打小跟著我還認不出!」
「奴婢說得是那不安好心的,像奴婢這樣把五娘放在心上的自然一眼就能找到!」
說著話的功夫,主僕倆已經走近了那地方。原以為是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才發現竟是從樹根處就交纏在一塊兒的兩株合而為一,而樹上掛滿了纏著紅線的小花球,花球下端垂著顏色不一的穗子,隨風一陣一陣的飄搖。
姜淮看向樹底下擺著的攤子,案几上堆著不少花球,做得十分精巧。
「姑娘,這個叫相思繞,可要求一個,包管姑娘您心想事成吶。」擺攤的老爺子咧著笑,熱情招呼道。
姜淮拎起一個,一眼就相中了底下墜著的玲瓏骰子,嵌著一顆滾圓紅豆,甚是喜人。「相思繞麼」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這句她還是有聽過的,卻不想還能製成這般精巧的花球,只覺得喜愛極。
「姑娘有什麼話,或祈什麼願的都可以寫了上頭,十兩銀子」
「十兩——!」玉竹驚呼了一聲,就這麼個花球都要抵上她一年的銀錢!!「哪值當那麼多的!」難怪剛才還圍著多人現在就小貓三兩隻了,分明是坑錢的。
「噫,你這小丫頭片子曉得啥,我這可都是開了光的。」
「這裡百來件兒的,哪可能」
「玉竹。」姜淮低低喚了一聲,恰是瞧見了老爺子著了補丁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這玲瓏骰子再獨賣我一個。」
玉竹聞聲只得不情願地摸向銀袋卻變了臉色,「銀袋可能是落了馬車那了。五娘且在這等等,奴婢這就回去找找。」
姜淮頷首,讓幾人隨了她去。一旁的老大爺瞧著她那打扮氣度還有跟隨的婆子僕從,倒是不覺是個會賴的,索性先遞上了花簽,「姑娘先寫著。」
只是她一提了筆就能感覺到有人在偷摸瞧看,一回頭那些隨著的人俱是低眉垂目,蹙了蹙眉便打發人去邊上候著。
老樹盤錯灑落斑駁光影,籠在少女身上如是渡上了一層柔和光暈,僅僅露出的光潔額頭與眉眼就生得極好,此時正是提著筆思量,待得落筆又是另一番神情,眉眼彎彎甚是狡黠靈動,分明是小女兒家的姿態。
「姑娘,你往那上頭拋,越高越好呢!」老大爺指了上頭一處空著的高枝笑眯眯道。
姜淮遙遙看了那枝頭一眼,也只有那兒沒掛,便走到樹下瞄了準頭往上拋。
花球拋出一條圓弧,擦過樹枝又落了下來。
「唉喲,當心——」伴著老大爺的一聲驚呼聲,姜淮眼睜睜看著那花球砸了一人身上。
「公子您沒事吧?」老大爺趕忙上前關心問。
姜淮卻像是整個人被定住一般,牢牢凝視著樹下出現的那人,墨色雲紋長袍襯得身姿頎長清瘦,然眉眼絕艷,當屬一眼便難忘懷。
那人輕輕蹙著眉頭便將垂掛在肩頭的花球取下,搜尋而來的目光就正正對上姜淮的。
仿佛是隔了許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姜淮不由自主地牽起嘴角,這人好好的,並沒有事。她沒有出聲,眼前卻漸漸漫開水汽。
沈崇拿著花球走到她面前,「郡主。」像是長久未開口嗓音低沉暗啞得出奇,手心碰著花球下的玲瓏骰子,映入一抹鮮紅,如燙了手一般鬆開後又合攏在了手心裡。
那一瞬的神情隱雜幾許,最終化作一潭幽沉深淵,沈崇道:「沒想到在這裡能碰見。」
姜淮欣喜於他的平安歸來,更是感念二人之間冥冥中註定的緣分。「夫子」明明有許多話想問,想說,此時卻什麼都說不出口,直到消弭在二人間的喧囂聲再度湧入,她才驚覺自己竟是看愣了神。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
「早知我也用那法子了」
「」
姜淮醒神,卻是錯愕,一眼掃去才發現不遠還有幾個蒙著面紗的姑娘,倒是應了玉竹說的那番,由此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臉上也覆著面紗,一雙烏溜溜的杏眸睜得圓圓。
「像奴婢這樣把五娘放在心上的自然一眼就能找到。」
姜淮耳畔迴蕩起玉竹玩笑的話,心卻砰砰地狂跳起來。
沈崇將花球遞了過來。
姜淮微微挑了眉梢,心念一動,便在接過的一剎握住了他的手,手掌碰觸的剎那溫熱傳遞激發一陣細微顫慄,兩人視線未離,俱是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投影。
她兀的一笑,「那就借夫子的運氣一用。」說罷,就著沈崇的手再次拋了花球。
那俏皮輕靈的聲音宛若一道魔咒定住了沈崇,直到手被放開的那刻猶是回不過神,一顰一笑仿佛都早已鐫刻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