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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59:56 作者: 粟米殼
「阿婆,我口有些渴,能否容我討碗水喝。」姜淮望了一眼黑漆漆的裡頭,兀的打斷了她。
「喂,酒呢,酒,我要酒——」屋裡頭的人聽見動靜而張口吆喝,含含糊糊,像是已經喝醉酒的樣子。
楊阿婆扶了扶帽兜,「那、那是我不成器的孫兒,郡主莫怕,請、請進罷。」
話畢,也真挑了個乾淨沒缺口的粗陶碗洗了又洗,給姜淮盛了碗水來。姜淮一面喝著,一面打量,卻是如外頭所見那般破破落落的,一看便是一對清貧祖孫倆相依為命,那縮在角落裡的年輕人因為姜淮走入反而消停了下來,睜著一雙醉眼迷瞪看。
「我扭著了腳,長樂郡主好心將我送回,要不然我還怕趕不上給你做飯了。」楊阿婆將他周遭散落的東西收了收,把什麼東西壓在了最底下。「成天喝成天喝,哪天喝死了都不知道。」
那人從陰影中推著木輪椅出來了些,正好被從窗入的一束陽光籠罩,從姜淮的角度並不能看清,只覺得那光線還是目光叫她十分不適,果然她繞走了兩步就看清楚了輪椅上的男子,年歲尚輕,一張臉像常年不見光的過分白淨,沒有血氣。
「反正現在也跟死沒區別。」男子冷淡扔了一句,像是回應楊阿婆前面的話。陰沉的眸子盯著姜淮懷裡抱著的,像是不經意掃過轉身推著輪椅入了房裡。
楊阿婆聞言身子震顫,抹了抹眼,「我好不容易把你給救回來,你這說的什麼喪氣話,你是要老太婆的命吶!」
姜淮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又聽見楊阿婆小聲啜泣,略有些尷尬地把碗擱下,同時放了一兩銀子,道是看病的錢便離開了。
直至走到門口,姜淮都始終覺得背後有道目光緊緊鎖住,灼燒後背,她在籬笆那猛地停住回頭,只看到屋舍那洞開的窗子,背了陽黝黑一片,什麼都沒有。
近至傍晚,天蒙蒙黑,一身輕騎的姜淮率十數名金吾衛靠近那簡陋茅舍,裡頭點了一盞豆大油燈,透出一圈暈黃,此時看來卻陰森冷然的厲害。
金吾衛如影子貼著牆壁分散而去,姜淮肅然站在巷子下,正要啟口喝令破門之際,卻突兀落入一堵溫暖懷抱一同隱入巷子暗影。
伴著一抹幽幽冷香,幾乎是被禁錮的力道。
第24章 回應
幾乎是一瞬,姜淮就辨識出了身後之人,不,是從不會錯認,寒夜的涼與懷抱溫度形成截然的反差,暗生出隱秘的欣喜。而後者似乎也是才意識到舉止不妥,匆忙鬆開之際卻被姜淮撐著兩手反抵在了磚牆上。
「」借著微弱月色,那雙晶亮眸子就那般直勾勾的,幾乎不容人閃避。他頓了頓,暗啞著嗓音嘆聲道,「讓你的人撤走,裡面沒人了。」
「稟報郡主,裡面並沒有人跡,可還要破門?」金吾衛亦是同時稟報。
姜淮醒神,「不必,都撤罷。」
「郡主」底下察覺她聲音古怪的。
「還有什麼要稟的一道,婆婆媽媽什麼!」
「」金吾衛僅餘下兩名平時護衛的暗衛撤離。
姜淮聽著那最後一點細微動靜都消逝於無,凝著面前的男子嘴角笑意擴散,「夫子,事不過三,這回總不會又是意外巧合罷?」
「事出情急,恐郡主打草驚蛇。」沈崇避開了那雙烏眸,聲音愈發刻板正直道,「何況郡主身上有種江湖兒女的俠氣,不當是會拘泥於此等小事之人。」
姜淮不由自主地想點頭附和他後面的話,可又覺得有哪裡不對,這麼繞一繞反倒給繞進去了,「什麼打草驚蛇,沈夫子也是覺得裡面那祖孫倆可疑?夫子已經找過?」
否則如何知道屋子裡沒人了?
沈崇眉眼一斂,神情顯了幽沉,仿佛又像白日裡那般籠罩一層陰翳,「我到時已經人去樓空,並未留下隻言片語,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離開的時辰是在你之後,若是無愧何需如此?」
「我當時也是聽見屋子裡有兵刃聲,好像不止一人,才決定夜探此處。」沒想到就跟夫子碰到了一塊去。姜淮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面前之人,銀白色月輝灑在頭頂,投照出一圈柔軟光暈,眉眼清晰鐫刻。
「夫子,那老婆婆身上有一枚印章與畫卷上的一模一樣,若她不是作畫之人,便是她那孫兒。」姜淮忽而道,也正是撿到那枚印章她才決定護送楊阿婆回家
「你可否描述一下二人長相。」
姜淮仔細回憶,「楊阿婆聽說是毀了臉戴著帽兜並不清楚,她那孫兒瞧著約莫二十不到,比尋常女子還白,沒旁的不,他眉骨、眉骨那有個疤!」
沈崇神情一變,攥住姜淮的雙臂,「你確定沒有看錯?」
「夫子你弄痛我了。」姜淮驚呼,是真的疼,沈崇才像是燙著手一般緊忙鬆開,為自己的失態而道歉。
姜淮搖頭,並未因此怪他,只是看著這樣的夫子叫她心底莫名湧起一陣無來由的恐慌,兩個人明明貼合得那麼近卻仿佛距離很遠。
沈崇神情猶是不大好,聲音沙啞黯然,「那些畫仿了阿淼,題字亦是她親筆。」
「覃淼?」這是姜淮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那名字,即便之前聽旁人說過許多回,此刻禁不住有些嗓子發澀地反問。
沈崇沉默,想過多種可能卻沒想過覃越還活著,而且還回來了。
「我和覃越有些事情需要解決,我希望,郡主莫要再插手了,否則他藏得愈深就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