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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59:56 作者: 粟米殼
來人一身青衣直綴,腰間配以一塊上好羊脂玉佩,身形修長,端得是世間少有的俊朗之色,只眉眼冷清的若遠山寒雪,讓人不自主地泛起涼意不敢往前圍堵而去,反倒讓出來一條剛好能讓其通過的道。
四下交耳,議論聲悉悉索索,探聽來者身份。
姜淮自他出現便再沒移開過目光,看著他出示令牌而被衙役放行後踱步走到堂前,是驚詫,亦生暗喜,不多時又悉數化作擔憂,「夫子你怎麼來了?」
沈崇向黃府尹表明身份,目光在姜淮身上停了片刻,倏然對上堂上之人。
「此案誠如長樂郡主所言,是某人處心積慮設局陷害,而設局之人便在堂上。」
那不卑不亢的聲音迴蕩公堂之上,卻猶如滾入熱油一般在人群里炸了開去。
「沈夫子何出此言?」顧青棹暗咬著牙根,仿佛詫異道,袖袍下的手卻是不自然地握起。
還不待黃府尹發問,沈崇朝向顧青棹卻是乾脆利落,「請趙姑娘。」
那趙通判之女趙玉珺一襲輕紗覆面,被人護著方施施然入了內,似乎是羞於這般拋頭露面,只是在看到堂上站著的顧青棹時眼中划過一絲熱切,又隱雜其他,在婢女的陪伴下嬌怯向黃府尹施禮,表了身份。
「趙姑娘」顧青棹當下回過神,猶是錯愕。「你來做什麼?」
「自然是為了顧公子了。」沈崇截斷了他的話面,「此事牽涉顧公子也在其中,趙姑娘心有所系,方托沈某一道出堂作供。」
顧青棹聽著他模糊言語,心底當即浮起不妙預感。可趙玉珺卻依舊是害羞帶怯地暗暗瞟著,分毫未察覺。
「趙姑娘,你可否把同沈某說的再說一遍。」沈崇淡聲詢問。
顧青棹見他未道前言後語,擔心有詐急忙喝止。「趙姑娘!」
然趙玉珺聽聞那生疏稱呼卻是神情一變,含情的眸子划過一抹愕然受挫,又隨即看向了不遠站著的姜淮,無論是何落魄境地,這人似乎都不落下風,依然風採得叫人妒恨不已,還能有貴人相助轉危為安,而聯繫上回喝醉,不說姜嬈半年受罰,便是連她也未能出閣半步,苦抄女戒,吃足了苦頭。
她心有怨恨,在發覺顧青棹的目光仍不經意流連在其身上時,更是難忍,也愈發認定了沈崇的說詞,爆出豁然決心道,「十五那晚,是小女與顧郎在一道,顧、顧郎有些喝多,一直是小女照料,一直到寅時未明才離開,怕是顧郎誤會才會為長樂郡主作不在場之證。」
黃府尹一愣,沒想牽扯一樁風流事,隨即又皺了眉頭,那趙玉珺所言與案子風馬牛不相及
「趙玉珺,顧青棹可不是那麼說的,你又說是和你在一處與長樂郡主無關,你二人說法出入可是戲弄本官!」
「小女不敢!」趙玉珺被陡的一喝,嚇得身子一顫,連忙辯解道,「顧郎千真萬確是和我在一道,從酉時時三刻起到寅時末,詹春坊的老闆娘可以作證!」
「還有、還有離開時正好遇著送早點包子的,不信大人盡可都召來查問。」她求助地看向顧青棹卻見他臉色陰鬱,心頭又是一跳,不由生了幾分委屈。明明之前阿雲阿雲喚的親熱,何曾見過他這副冷臉,莫不當真被姜淮的樣貌迷眼,心頭酸苦交雜,咬牙又道,「敢問大人,一般女子哪敢編排這莫須有的毀自己清譽!小女與顧郎總之,不能看顧郎因著誤會鑄成大錯。」
「犯了律例者自當嚴懲,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望大人明察。」
她這番話說得故意,換言之便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長樂郡主又如何,就該抓了下牢好好磋磨性子,最好永遠都別放出來禍禍人!
顧青棹在她說完之後咬牙切齒地喝了住嘴,怎會不清楚她是想藉此展露二人關係,為自己謀求,卻正好被人利用他深深凝向沈崇,那目光極是複雜痛恨。
「顧郎」趙玉珺委屈巴巴地喚了一聲,卻被他此時的臉色嚇住。
沈崇似是不受他那噬人目光影響,在黃府尹傳召證人之際朗聲啟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能買通仵作,又或者是那詹春坊的老闆娘,可總有疏漏,你既是與趙家姑娘在一道,就不存在目睹一說,是為假證。」
「利用王麻子好賭成性布下此局陷害郡主,又鼓動京中造謠中傷平陽王府,無論是動機還是目的都十分可疑,望大人還郡主清白,亦是給所有為此案牽掛的一眾一個明白。」
「這你之前不是說是」趙玉珺吶吶,瞪大眼睛滿是不置信自己所聽到的。
顧青棹鐵青著臉,終是忍不住喝了趙玉珺「蠢貨」,後者這才後知後覺是中計,只是改口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著自己剛才提到的『證人』被帶上堂,而自己也淪為證據的其中一環,不過不同的是,她證的是姜淮的清白。
「不是,大人,我」
「大人饒命,饒命啊!」
趙玉珺還妄圖說些什麼就被仵作那些人等哭爹喊娘的打斷,原先收了錢財的,此刻俱是跪地磕頭求饒,紛紛道出實情,七拼八湊之下,竟是還原了七八,如此再不敢有心存僥倖的。
王麻子眼見勢頭已去,要挨棍刑嚇得屁滾尿流地掙脫去顧青棹面前,抱著顧青棹大腿求救,「顧公子,杖刑五十是要小人的命啊,您之前可是說過能保小人平安的,您可要救小人的命啊!」